卡昂,一座被法國人稱為“為和平而殉難”的城市。1944年6月至8月之間,盟軍與德軍圍繞著卡昂進行瞭多次交鋒,在盟軍的空襲中,這座美麗的城市化為瞭廢墟。

在加拿大軍事史中,位於卡昂市郊的佈隆(Buron)小村,因發生在1944年6月7日以及1944年7月8日的2場惡仗被稱為“血腥佈隆(Bloody Buron)”。 加軍第3步兵師第9步兵旅與德軍WSS第12“青年”師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在佈隆一帶進行過2次戰鬥——6月7日的進攻中,加軍鎩羽而歸,一個月之後的7月8日,在“查恩伍德”行動(Operation Charnwood)裡,加軍以巨大的傷亡為代價,最終將佈隆解放。

一、前言

縱觀裝甲戰史,那些在未進行適當預備偵察的情況下,將沒有步兵伴隨的裝甲車輛投入戰鬥的決策,都成為瞭經典的白給戰例 —— 投入戰鬥的裝甲車輛將成為敵方反坦克陣地的獵物,或是被打癱,或是成為敵方的戰果。無論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場上,還是在今日敘利亞城市的廢墟中,這個自坦克誕生的那一刻就出現的白給定理貫穿瞭整個裝甲戰史。

問題來瞭,如果在戰前進行瞭充分的預備偵察,在戰時也有充足的步兵伴隨裝甲車輛投入戰鬥,那麼戰鬥的結果又會怎樣呢?

1944年7月8日發生在佈隆周邊的血戰是一個十分極端的例子。在上半場戰鬥中,準備萬全的加軍撞上瞭同樣準備萬全的德軍防禦陣地,加軍以慘重損失為代價拿下瞭佈隆;在下半場的戰鬥中,倉促組織反擊的德軍裝甲部隊被占據有利地形的加軍裝甲部隊狙擊,雙方都擊毀對方大量坦克,結局是德軍敗退。

二、“查恩伍德”行動

1944年7月7日夜間,英國皇傢空軍的467架重型轟炸機在卡昂降下一場毀滅之雨,在21時50分至22時30分的這40分鐘裡,皇傢空軍投下瞭6000枚航彈,共計2276噸炸藥。雖然轟炸規模不小,但據守卡昂的武裝黨衛軍第12“青年”師並沒有遭受太大的損失,反倒是卡昂市民因空襲中吃瞭不小的苦頭,近400人因空襲而傷亡,上千人無傢可歸。

攝於1944年卡昂戰役期間,英聯邦士兵們抬頭遙望己方聲勢浩大的轟炸機群。在進攻之前使用轟炸機群對劃定區域進行地毯式轟炸似乎已成為盟軍的慣例,然而在7月7日夜間,皇傢空軍對卡昂的轟炸實際上並沒有給德軍帶來多大的損失。這樣一種“德軍已受重創“的錯覺讓盟軍在第二天的戰鬥伊始就吃瞭大虧。

即便收效甚微,這次空襲仍舊為即將投入“查恩伍德”行動的地面部隊鼓舞瞭一番士氣,盟軍一致宣佈這次轟炸“以很少的代價取得瞭巨大的成功”。

在空襲結束之後,盟軍開始對卡昂一帶進行炮擊,火炮的轟鳴持續瞭一整夜,最終在7月8日凌晨4時20分迎來高潮——英軍第59步兵師及加軍第3步兵師的師屬炮兵團,第105野戰炮兵團,第107重型防空高炮團,第21集團軍群直屬皇傢炮兵第3、第4炮兵部隊,開始對拉比許德(La Bijude)與加爾莫什(Galmanche)地區進行炮火覆蓋,“查恩伍德”行動也正式在這次炮擊之後拉開瞭帷幕。

1944年7月8日至9日,盟軍“查恩伍德”行動示意圖。地圖上的方框即皇傢空軍在7月7日夜間的轟炸區域。

由約翰·特雷德尼克·克羅克(John Tredinnick Crocker)將軍指揮的英軍第一軍作為主攻部隊。英軍第一軍下轄的加軍第3步兵師(西部),英軍第59步兵師(中部),英軍第3步兵師(東部),在此次作戰中由英軍第27裝甲旅,加軍第2裝甲旅進行支援,而英軍第79裝甲師則是提供大量掃雷、推土及噴火等特種坦克。

加軍第3步兵師及配屬的加軍第2裝甲旅負責突破駐守在卡昂城西北部的德軍——即WSS第12“青年”師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第3營的防線。D日第二天的6月7日,加軍便計劃徹底拿下卡昂並突破德軍防線,但在6月的激戰中,加軍並沒有如願以償。時間推移至7月初,針對卡昂的解放,英軍第1軍定下的“查恩伍德”行動計劃相比之前的計劃,其作戰目標雖然保守得多,但計劃的可行性也提高瞭。“查恩伍德”行動中,盟軍的目標是攻下卡昂城北面,阻滯德軍裝甲師由卡昂轉移至美軍主攻方向。

二、舊相識,新面孔

德軍方面,駐守在卡昂以北的是WSS第12“青年”師和LW第16野戰師。在1個月前的6月9日,加軍第2裝甲旅的謝爾曼坦克首次與WSS第12“青年”師SS第12裝甲團的“豹”式坦克交手並大獲全勝 —— 通過伏擊,加軍第2裝甲旅第10裝甲團加寧堡騎兵團(10th Canadian Armoured Regiment Fort Garry Horse Regiment)在未損失坦克的前提下擊毀SS第12裝甲團第3連7輛“豹”式坦克。

而在“查恩伍德”行動中,這一次輪到德軍做好準備瞭。

佈隆,這個曾經充滿田園牧歌氣息的法國村子再一次橫亙在加軍通往卡昂的道路上,而德軍的種種佈置早已將外表看起來平淡無奇的村莊及其周邊地區變成瞭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線。在佈隆以北,德軍佈置瞭一道反坦克壕溝,而在離村子更近的地方則是埋設瞭一大片的地雷,在村子四周,德軍掘壕固守,各處火力點交織成網,幾乎沒有死角。WSS第12“青年”師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第3營負責對該地區進行防守,第3營的1個連直接駐守在村子裡,而其餘的連則是駐紮在村子附近。駐防德軍的手上有幾門88mm防空高炮,並且能得到後方野戰火炮的支援,而佈隆以南則是駐紮著後備力量——坦克部隊。

1944年7月8日,加軍在“查恩伍德”行動中的動向。

加軍方面,由加軍第3步兵師第9步兵旅高地輕步兵團(HLI, Highland Light Infantry of Canada)與加軍第2裝甲旅第27裝甲團舍佈魯克燧發槍團(SFR, 27th Canadian Armoured Regiment Sherbrooke Fusiliers Regiment)A中隊負責攻占佈隆,為北新斯科舍省高地步兵團(NNS, North Nova Scotia Highlanders)對奧蒂耶(Authie)的進攻建立跳板。

攝於1944年卡昂戰役期間,伴隨著步兵的英聯邦部隊謝爾曼坦克。

SFR A中隊共有15輛常規謝爾曼坦克,下轄3個分隊,每分隊4輛坦克,而中隊總部則是有3輛坦克,此外還有1個工程分隊,裝備瞭5輛謝爾曼“連枷”掃雷坦克。

1944年7月2日加拿大陸軍情報人員總結繪制的當地地圖。下方的黑圈是高低輕步兵團的目的地——位於佈隆南面的一處高地,在攻下佈隆後他們將要前往那裡佈置防禦陣地以對抗預期中的德軍裝甲單位反擊。但實際上,由於等高線繪制錯誤,這個所謂的“高地”其實隻是一片開闊地而已。

在這張下發至加軍下級指揮官手上的地圖裡,德軍的機槍陣地以箭頭標識,反坦克壕溝以波浪線標識,除此之外還包括瞭遠程重炮,反坦克炮,自行火炮,火箭炮,坦克,可疑的雷區等大量的信息。地圖上展示瞭高地輕步兵團的出發位置,行軍佈置以及最終目標。7月5日,一位名叫理查德·齊馬特(Richard Zimmat)的德軍士兵被俘,他承認自己隸屬WSS第12“青年”師SS第25裝甲擲彈團第3營第10連,該連共有200人,部署在佈隆北部,第9連部署在格魯希(Gruchy)和佈隆之間,第11連部署在聖孔泰斯(St. Contest)。第12連是第3營的重火力連,配備重型機槍和迫擊炮,負責支援第3營的三個步槍連(9、10、11),除此之外,德軍還在陣地前方埋設瞭大量的反人員地雷。為瞭確保作戰行動順利進行,高地輕步兵團甚至按比例建立瞭當地地形模型來對這次行動進行演練。

攝於1944年7月9日的奧蒂耶(Authie),一名加軍士兵正押送著2名來自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的德軍戰俘。

8日清晨的7點30分,高地輕步兵團與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自維爾加倫(Vieux Cairon)附近出發,高地輕步兵團以B連與D連作為先鋒,而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第1分隊負責支援右翼的D連,第2分隊負責支援左翼的B連,其第4分隊及中隊總部行進先鋒部隊的後方。D連與B連負責肅清德軍的反坦克壕溝,C連隨後將與A連自南邊攻入村莊中。高地輕步兵團的指揮官富蘭克林·麥卡勒姆·格裡菲斯(Franklin McCallum Griffiths)將他的指揮部設在A連後面。

頂著德軍的遠程火力,這支戰鬥群穿越一大片開闊平坦的麥田,在將近上午8點時終於抵近瞭佈隆村,他們馬上就遭到瞭德軍的機槍與迫擊炮的射擊。

攝於1944年卡昂戰役期間,一隊英聯邦士兵正俯身穿越麥田。進攻佈隆的加軍所需要面對的是隱藏在搖曳麥稈之後,蹲守在反坦克戰壕中的德軍,若德軍不主動開火,將很難發現他們的蹤影。

右翼第1分隊很快就陷入瞭雷區,4輛坦克中的3輛因為地雷被炸斷履帶,動彈不得,很快就被西南方向的88炮擊毀,“連枷”在田野中掃擊,為第4輛坦克清出道路,讓其逃離德軍的火力網。高地輕步兵團D連失去瞭坦克的支援,那輛成功逃脫的坦克很快就聯系上瞭中隊總部,拉德利-沃爾特斯不得不馬上讓第4分隊換下受損嚴重的第1分隊。

左翼的進攻起初比較順利,但德軍很快就使用“鐵拳”反坦克火箭筒及88炮把第2分隊所有的4輛坦克全都敲掉瞭,高地輕步兵團B連完全失去瞭與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的聯系。沒有瞭坦克的支援,B連隻能在德軍猛烈的火力下艱難地前進,指揮官文森特·斯塔克(Vincent E. Stark)上尉被反坦克壕溝中的德軍擊中背部,受瞭重傷。

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一下子就損失掉瞭7輛謝爾曼坦克,這些損失都是在坦克從側翼對B連與D連進行支援時發生的。短時間內的過半損失讓A中隊的指揮官悉尼·瓦爾皮·拉德利-沃爾特斯(Sydney Valpy Radley-Walters)少校後悔不已,他隻能親自帶著中隊總部前去支援B連,由於擔心會遇到更多的雷區,他們對B連的支援不夠緊密,沒法很快將德軍從戰壕中清除。

B連被德軍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他們亟需坦克的支援,這些堅固的德軍據點隻有通過近距離交戰才能拿下,而拉德利-沃爾特斯的部隊卻在一大片他們認為是雷區的地方踟躕不前。高地輕步兵團的指揮官格裡菲斯中校知道通往佈隆那條道路的東側沒有被德軍埋設地雷,但他的通訊員沒法聯絡上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情報官查爾斯·唐納森·坎貝爾(Charles Donaldson Campbell)中尉挺身而出,穿越一段長達300碼被德軍的槍林彈雨封鎖的交火區,前往拉德利-沃爾特斯的部隊,在謝爾曼坦克的後面有一個按鈕,步兵可以按下按鈕向車長發出信號讓車長打開炮塔艙門,以便與車長進行直接的溝通。在告知拉德利-沃爾特斯應該如何帶他的部隊前進之後,坎貝爾閃身回到瞭B連的指揮部,但他驚訝地發現拉德利-沃爾特斯他們仍舊停滯不前,於是坎貝爾又一次以Z型的方式沖向拉德利-沃爾特斯的坦克,這一次他終於成功將自己的信息傳達給瞭拉德利-沃爾特斯。由於這一英勇的行為,坎貝爾在後來獲得瞭軍功十字勛章(Military Cross)。

攝於1944年卡昂戰役期間,行進中的英聯邦部隊謝爾曼坦克。

確認瞭情況之後,拉德利-沃爾特斯的部隊開始前進,協助B連進行近距離作戰,一個接一個地拔掉德軍佈置在反坦克壕溝裡的機槍陣地。坎貝爾後來記錄道:

右翼的D連同樣經歷瞭一場血戰。經過殘酷的白刃戰之後,D連終於將那道寬15英尺,深12英尺,內設防空壕,密佈著德軍機槍陣地的反坦克壕溝清理幹凈,但德軍很快就用迫擊炮和火炮對這段區域進行轟炸,為D連帶來更大的損失。此時的D連已傷亡過半,僅剩38人,但他們仍繼續前進。在D連為瞭肅清位於反坦克壕溝後面的果園進入佈隆而竭盡全力時,B連與拉德利-沃爾特斯的分隊仍舊受阻於德軍強大的防禦陣地。

1944年6月24日的佈隆航拍,清晰地顯示瞭德軍為保護村莊而修建的兩道反坦克壕溝。

當C連的指揮官雷·霍金斯(Ray Hodgins)少校抵達B連的指揮官文森特·斯塔克受傷的地方時,霍金斯發現他的摯友傷勢很嚴重。他們兩人的關系是如此親密,以至於人們給他倆起瞭個綽號“金塵雙胞胎(the Gold Dust Twins)”。霍金斯回憶道:

在霍金斯離開後,29歲的文森特·斯塔克很快就死去瞭。

與其他戰線的部隊相較,高地輕步兵團與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無疑踢到瞭一塊鐵板上,當他們在村莊外圍與德軍交戰時,駐守佈隆的德軍實際上一直在逐漸地增加——加爾莫什(Galmanche)與格魯希(Gruchy)的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守軍一直在向佈隆撤退,因此當高地輕步兵團與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進入佈隆時,他們將要面對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第3營的殘部,這些裝甲擲彈兵得到迫擊炮、機槍、坦克以及第12SS炮兵團大部分的火力支援,他們擁有更強的火力支援,而據守在準備充分的防禦陣地也為他們提供瞭巨大的優勢。

禍不單行,前鋒部隊與德軍激戰於佈隆時,高地輕步兵團的指揮官格裡菲斯中校在一個設計用來遮蔽車輛的大型掩體中建立瞭自己的戰術指揮部,為瞭彌補兵力不足的窘境,他下令讓A連和D連一起從位於佈隆西南側的果園攻入佈隆,而C連則在B連的側翼協助B連突破反坦克壕溝,當時有十個人聚集在指揮部中聽格裡菲斯的指示,這時一枚炮彈擊中瞭附近的一棵樹,彈片與碎木片像暴雨一樣潑進瞭格裡菲斯的指揮部裡,3名通訊員與克拉倫斯·斯派克(Clarence Sparks)中尉當場死亡,團指揮官格裡菲斯、C連指揮官霍金斯、A連的指揮官大衛·德沃德(Dave Durward)少校與四名士兵都受瞭不同程度的傷,而情報官坎貝爾則是躲過一劫。

霍金斯與德沃德拒絕後撤,直到他們能重新組織起自己的部隊。隨後坎貝爾聯系瞭格裡菲斯自己的佈倫運輸車,在當時這輛運輸車的駕駛員A.P.埃佈爾森(A.P.Ableson)列兵正忙於將傷員從農田以及反坦克壕溝中疏散至安全的後方。接到消息後,埃佈爾森穿越猛烈的炮火,駛過崎嶇的戰場,抵達瞭格裡菲斯的指揮部,就在埃佈爾森將格裡菲斯與其他傷員抬上運輸車,準備出發時,一枚炮彈再次襲來,將格裡菲斯打下車的同時也讓運輸車癱瘓瞭。盡管自己也被彈片擊傷,埃佈爾森仍舊在附近找到瞭一輛被遺棄但還能開的運輸車,他獨自將格裡菲斯與其他4名傷員轉移到瞭新車上,然後驅車再次穿越重重炮火抵達安全地帶。

至此,D連僅剩20人,由哈裡·安德森(Harry Anderson)少校指揮。B連僅剩30人,由J·錢特勒(J. Chantler)中尉指揮。受傷的霍金斯是C連僅剩的軍官,他手下還有50人,A連僅剩2/3的人員,是唯一一個相對完整的連隊。得益於英聯邦部隊的LOB體系(Left out of Battle system),高地輕步兵團的指揮部很快重新運轉起來。

不久之後,重組後的高地輕步兵團終於攻入佈隆,拉德利-沃爾特斯少校帶著僅存的7輛坦克(包括1輛“螢火蟲”)也伴隨步兵駛入瞭佈隆,協助高地輕步兵團在殘垣斷壁之間與德軍展開瞭激烈的巷戰,而德軍的的火炮、火箭炮和迫擊炮一刻不停地轟擊著佈隆。10時10分,接替格裡菲斯指揮權的G.A.M.愛德華(G.A.M. Edwards)少校向第9步兵旅報告高地輕步兵團已控制瞭佈隆的中心。但是實際上,在堆滿瓦礫的廢墟中,仍有一小群德軍拼命堅持戰鬥瞭一整天,直到9日早上,加軍才將這群負隅頑抗的德軍連根拔起。

攝於1944年卡昂戰役期間,英聯邦士兵在殘垣斷壁之間與負隅頑抗的德軍交火。

團部連指揮官F·A·斯派克(F.A. Sparks)少校的弟弟在之前炮彈擊中指揮所時被炸死瞭,他為德軍炮兵向佈隆所傾瀉的炮火而感到震驚,這些來自聖孔泰斯(St. Contest)與比托(Bitot)的炮彈每時每刻都在給加軍帶來傷亡,而此時的高地輕步兵團殘部仍在為瞭消滅村子中的零星抵抗的德軍而奮戰,這些裝甲擲彈兵的是如此地堅不可摧,高地輕步兵團最多隻能做到將村子中的狂熱分子給肅清。

高地輕步兵團現任指揮官愛德華少校意識到光靠殘破的高地輕步兵團已無法完成全部的作戰目標瞭,他的士兵早已疲憊不堪,根本不可能穿越佈隆以南那片炮火肆虐的開闊地去占據有利地形以迎接德軍將會發起的反擊,更何況,經過現場勘察,作戰計劃中描述的位於佈隆以南的“高地”根本不存在——那隻是一片開闊地而已,沒有任何建立防禦陣地的價值。

無論如何,如果高地輕步兵團沒法提前建立陣地阻擊德軍的反擊,他們也就無法為北新斯科舍省高地步兵團對奧蒂耶(Authie)的進攻建立跳板。

希望落在瞭拉德利-沃爾特斯所指揮的A中隊僅存的4輛沒有任何步兵掩護的坦克上。

攝於1944年卡昂戰役期間,英聯邦部隊的謝爾曼坦克在步兵的伴隨下駛過化為廢墟的小鎮。

加軍第3步兵師師長羅德尼·凱勒(Rodney Keller)少將很清楚德軍不會輕易地放棄陣地,他們習慣於在盟軍攻下新陣地還未站穩腳跟時發起反擊。加軍的對手是WSS第12“青年”裝甲師,由此德軍的反擊很可能會由坦克帶領。在“查恩伍德”行動中,凱勒決定將他的預備隊——8輛分配給加軍,來自英國皇傢炮兵第62反坦克團第245反坦克連的的“阿喀琉斯”坦克殲擊車派往佈隆支援高地輕步兵團,“阿喀琉斯”裝備瞭17磅炮,能有效對德軍坦克進行打擊。

這2個“阿喀琉斯”反坦克排被加強給加軍第9步兵旅,在7月8日早上7時30分時,他們從萊比松(les Buissons)出發,跟在高地輕步兵團後面。在高地步兵團與德軍歷經一番激戰並拿下佈隆後,這兩個反坦克排駛過殘磚碎瓦鋪就的街道,在佈隆邊緣佈置瞭防禦陣地。A排駐紮在佈隆西緣,負責警戒佈隆以南及以西的區域,B排則是駐紮在佈隆東南角的果園,面向佈隆東南方向。這兩個反坦克排將與拉德利-沃爾特斯的4輛坦克共同對抗德軍接下來的反擊。

三、德軍的倉促反擊

與高地輕步兵團在佈隆廢墟中展開拉鋸戰的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第3營的殘部同樣損失慘重,兩軍都已到達瞭極限,僅由意志支撐著疲憊身軀來堅持著戰鬥。

德軍各處防線相繼被突破的戰報如雪崩般壓向WSS第12“青年”師師長庫爾特·邁爾,先是加爾莫什(Galmanche),然後是聖孔泰斯(St. Contest),最後到格魯希(Gruchy),佈隆的德軍守軍已如海中孤島。

邁爾再也坐不住瞭,他驅車駛過炮火前往阿登修道院(Abbey d'Ardenne)的第25裝甲擲彈兵團團部,在修道院的地下室中,邁爾看到第25裝甲擲彈兵團團長卡爾-海因茲·米利烏斯(Karl-Heinz Milius)中校正通過無線電與仍堅守在佈隆的第3營營長弗裡茨·施蒂格爾(Fritz Steger)上尉進行聯絡,隨後邁爾接過瞭通話,施蒂格爾向邁爾報告:第3營的大部分官兵都已陣亡,盟軍的坦克已經開到瞭佈隆村外瞭,戰鬥在佈隆廢墟中的該營殘部已無力應對盟軍的下一波進攻,請求緊急支援。

在如此的窘境下,救火隊的職責隻能由WSS第12“青年”師SS第12裝甲團第3連的“豹”式來承擔瞭。

6月9日,在進攻諾雷(Norrey)的途中,第3連被加軍第2裝甲旅第10裝甲團加寧堡騎兵團伏擊,短時間內就損失瞭7輛“豹”式,在當時,心系部隊但已負傷的第3連連長魯道夫·馮·裡賓特洛甫(即小裡賓特洛甫)帶著夾板未辦理出院手續就離開瞭醫院,雖然未參與指揮,但他卻目睹瞭這次失敗進攻的全過程,如此一面倒的戰況和手下裝甲兵們的死傷讓裡賓特洛甫心痛不已。由於損失瞭近半的“豹”式,在將剩餘的10輛“豹”式移交給第1營其他連隊以彌補他們遭受的戰鬥損失後,第3連的官兵返回後方休整,然而他們並沒有閑下來太久,6月25日,第3連接收瞭新到的17輛“豹”式,重整軍備之後,第3連很快便返回瞭卡昂前線,7月6日時,這個單位作為預備隊駐紮在位於卡昂西北方向的阿登修道院,而裡賓特洛甫也傷愈歸隊,重新擔任第3連連長。

時也運也,在第3連第一次戰鬥過後的整整一個月,也就是7月8日,第3連將投入它的第二次戰鬥。再一次,該連將會像一個月前的戰鬥一樣經受嚴峻的考驗,同時將再次遭受嚴重的損失。唯一的區別在於,連長裡賓特洛甫不再是旁觀者,他將切實地親身經歷這次失敗的反擊行動。

一張法語地圖,不過能夠看得懂,展示瞭7月8日的戰鬥中加軍進攻與德軍反擊的動向。該圖實際上有一些細節錯誤,不過各單位的位置都是正確的。

7月8日午時,裡賓特洛甫接到命令,要求他的第3連立即朝佈隆方向發起一次反擊,以解救受困於佈隆的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第3營殘部。在行動計劃中,第3連“豹”式將由一個乘坐半履帶裝甲車的裝甲擲彈營伴隨。然而裡賓特洛甫被放瞭鴿子,等到瞭反擊開始的時間點,他並沒有等來計劃中的步兵。

箭在弦上,裡賓特洛甫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瞭 —— 反擊的命令必須被執行,花再多時間去等這個不翼而飛的步兵單位也是無濟於事。於是裡賓特洛甫決定隻使用坦克來對佈隆發起反擊。當時,在他手上隻有第1排與第2排能投入作戰,為瞭彌補“豹”式的數量不足,在他附近的一個排的IV號坦克(約3~5輛,有可能為坎德勒(Kandeler)少尉指揮的第5排)將會協助第3連一起發起反擊。

在7月8日這一天,第3連第3排的4輛“豹”式在清晨於奧蒂耶(Authie)和(Franqueville)以東設置瞭防禦陣地,就在裡賓特洛甫帶領著第1排、第2排以及一個IV號坦克排與駐守佈隆的加軍交手時,第3排將要迎面撞上攻下奧蒂耶後一往無前的加軍,然後在撤往阿登修道院的途中損失掉2輛“豹”式。

裡賓特洛甫將他的部隊分成2個部分,第1排將位於進攻矛頭的左翼,而由IV號坦克加強的第2排將位於右翼。2個“豹”式排很快在阿登修道院圍墻以東的果園中集合完畢。在引擎的轟鳴聲中,10輛“豹”式從果園出發,全速駛向西北方向。他們繞過古希(Gussy)外圍,以斜對角的路線向佈隆前進。他們以戰鬥隊形在廣闊的麥田上躍進,就像訓練中所做的那樣,一個部分掩護著另一個部分,很快就接近瞭佈隆村莊的邊緣。

佈隆——這個看似靜謐實則暗藏殺機的小村,安靜地坐落在平原上。環繞著佈隆的石墻上有一些裂口,然而裝甲兵們應該怎麼進入佈隆去解救被困的友軍呢?

此時是下午14時,在此之前,一切都十分順利,第3連也很快就抵達瞭他們的作戰目標。裡賓特洛甫最開始還感到十分滿意,但他很快就被一個問題困擾住瞭——他們該如何在沒有步兵伴隨的前提下進入這個被堅固石墻保護著,在石墻之後又被茂密樹籬與戰壕所環繞的村莊?

這時,原本計劃要支援第3連的那個裝甲擲彈營的指揮官坐著他的裝甲車接近瞭裡賓特洛甫的坦克,裡賓特洛甫將身子探出“豹”式的炮塔,質問那位指揮官他的部隊——裝甲擲彈兵和他們的半履帶裝甲車究竟去哪瞭?這位國防軍鴿子上尉無奈地聳瞭聳肩: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部隊跑哪去瞭,他和手下的半履帶裝甲車失去瞭聯系。

這群鴿子擲彈兵看來是指望不瞭瞭,裡賓特洛甫隻能硬著頭皮強上——他決定利用佈隆石墻上的裂隙,直接用坦克撞碎石墻突入佈隆,然後見機行事。這一魯莽決定的前提在如今看來是十分恐怖的 —— 情報不足,村子中的盟軍動向是未知數,而裡賓特洛甫也不知道他們要解救的第3營殘部究竟在哪個位置,所有一切都隻能靠猜。在這一前提下,裡賓特洛甫看起來則是莫名地自信,他指望裝甲兵們一進入佈隆就能對付躲在村子裡的盟軍。

有瞭如此“充分”的進攻準備,接下來這些裝甲兵們將要面對的命運也就顯而易見瞭。

另一方面,加軍早就對德軍的行動——丟失陣地後必然會發起反攻的戰術熟捻於心,他們在佈隆進行瞭充分的準備,打算給反擊的德軍一個“熱烈歡迎”:

由皇傢空軍在1944年卡昂戰役中攝的佈隆航拍照片。這是現代佈隆的衛星地圖,除瞭建築面積增加瞭之外,佈隆的許多地方仍與二戰時期相仿。7月8日,在攻下佈隆後,1個裝備“阿喀琉斯”的反坦克排佈置在佈隆東南角果園之中。(琉寫錯瞭不要在意,懶得改瞭對比佈隆的當代衛星地圖與二戰航拍圖。①與②為下面兩張街景所示的位置。①號街景。面向的是曾經的果園,在當時,這些樹木後面還有一道石墻。②號街景。面向的是石墻一側,從街景中可以看出,這些石墻實際上並不高,但加上石墻後的樹籬,其隱蔽效果馬上就大大提高瞭。在當時,高地輕步兵團的6磅炮與“阿喀琉斯”反坦克排就部署在石墻的後面。

在德軍裝甲兵的眼中,他們所見的是一個彌漫著不安氣息的村莊,而在加軍眼中,他們早就看到這些駛過開闊麥田,從阿登修道院的方向開過來的德軍坦克瞭!當時將近下午15~16點,道格拉斯·巴裡(Douglas Barrie)中尉——當時高地輕步兵團A連唯一能參與作戰的軍官,發現有8輛“豹”式(他隻觀察到瞭第3連的一部分車輛而已)從阿登修道院的方向開來,他立即召集瞭高地輕步兵團的支援連,要該連將他們的6磅炮部署在佈隆東南角的果園處,與同樣部署在那裡的“阿喀琉斯”反坦克排做好狙擊“豹”式的準備。

而在當時拉德利-沃爾特斯少校也沒閑著,他回憶道:

然後他將自己的部隊部署在佈隆與聖孔泰斯(St. Contest)之間的田野中。

卡昂戰役期間的航拍照片,圖中標藍色的位置即拉德利-沃爾特斯部署A中隊剩餘力量的位置。另一個角度的航拍照片,可見當時拉德利-沃爾特斯部署的位置前方有一叢樹林,左側則是一大片的樹籬,都可以提供隱蔽。今日的谷歌街景,前方的小樹林已經不見瞭,但左側的一大片樹籬還在。

加軍蟄伏著,等待德軍的裝甲集群進入自己的射程內。就在裡賓特洛甫的坦克集群開向佈隆的途中,隱藏好的六磅炮、“阿喀琉斯”與謝爾曼坦克不約而同地突然開火,裡賓特洛甫註意瞭從自己右側傳來的2聲劇烈的爆炸聲,就在這幾秒鐘裡,2輛“豹”式被加軍擊毀,燃起熊熊大火。其中1輛是約瑟夫·查特尼克(Josef Tratnik)下士的座車,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到道格拉斯·巴裡那隱藏在石墻後的6磅炮,這枚擊穿瞭“豹”式炮塔的反坦克炮彈在炮塔內爆炸,迸射的彈片紮滿查特尼克全身,他的雙手雙腿都斷瞭,胃部也受瞭傷。重傷的查特尼克亟需救援,而離他最近炮手與裝填手都已被這發炮彈殺死瞭,在求生欲的驅使下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出炮塔。幸運的是,車內的火很快被撲滅瞭,駕駛員與機電員都毫發無傷地順利逃生,他們設法將失去意識同時失血過多的車長送去救助站,由於傷勢過重,查特尼克馬上被送往後方治療。

在進攻佈隆前,海因茨·弗萊貝格(Heinz Freiberg)下士發現他的“豹”式由於火炮故障無法開炮,但裡賓特洛甫仍要求他參與行動,使用機槍掩護其他坦克。由於無法開炮,他的“豹”式位於隊列最右側。弗萊貝格緊盯著村莊,打算用機槍掃射一切活動著的東西。然而進攻剛開始不久,他就目睹瞭那2輛“豹”式的慘狀,緊接著第3輛“豹”也被擊毀瞭。

弗萊貝格的乘員瘋狂地用機槍掃射那些他們看到有人在後邊活動的石墻的縫隙,然而一道炫目的閃光晃過,一枚炮彈擊中瞭炮盾,這枚炮彈擊穿瞭觀察口右側的裝甲——那個位置足足有12cm厚。由於動能在穿甲過程中消耗殆盡,這位不速之客最終卡在炮塔內壁上,沒能再繼續往前,而弗萊貝格則是經歷瞭驚心動魄的一瞬——這枚炮彈擊碎瞭觀察口,最終停在距離他的左臂僅有幾厘米的位置。炮手的臉受瞭傷,弗萊貝格的左腿上也插著一小枚彈片。這枚炮彈來自左側佈隆方向,由巴裡的6磅炮發射。

擊穿弗萊貝格“豹”式的那枚炮彈的運行軌跡。

弗萊貝格帶著炮塔裡的另2個乘員立即撤離瞭這輛“豹”式,然而在這一緊要關頭,駕駛員與機電員居然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他們還留在“豹”式裡,坦克的發動機仍在轟鳴。弗萊貝格趕緊爬上發動機的通風格柵,抓起他那掛在炮塔外的通話器,命令司機馬上倒車。弗萊貝格的“豹”式很快就朝阿登修道院的方向駛去,但沒過多久,在隻移動瞭幾米之後,又一枚炮彈襲來,將坦克的天線打斷,當弗萊貝格低頭看他的腳時,他註意到剛才這發詭異的炮彈還順手從他的鞋子上撕下一塊皮革。幸運的是,雖然這輛“豹”式的轉向裝置也壞瞭,他們最終還是開著它以一系列的蛇皮機動成功撤往阿登修道院。而就在弗萊貝格他們快要抵達阿登修道院時,他們看到瞭可怕的一幕——在當時,阿登修道院正在被盟軍的戰鬥轟炸機轟炸。當他們最終抵達修道院的墻角時,他們發現原先一門已經被摧毀的88炮在這次轟炸中徹底的化為齏粉。弗萊貝格的“豹”式很快就移交給野戰維修車間進行修理,這輛幸運的“豹”式很快就在第二天被修好瞭。

然而第3連的其他坦克就沒那麼幸運瞭。在弗萊貝格的左側不遠處,弗朗茨·茨旺斯萊特納(Franz Zwangsleitner)下士的“豹式”炮塔後艙門被一發炮彈給扯掉瞭,另一發炮彈擊穿瞭炮塔,引發瞭火災。茨旺斯萊特納趕緊從炮塔裡竄出來,炮手奧托·邁爾(Otto Meier)緊隨其後——他隻受瞭輕微的燒傷,頭發被燒焦瞭。車組乘員們全都安全地撤離瞭起火的“豹”式,在長勢良好的麥田的掩護下,他們徒步撤回瞭阿登修道院。

其餘的“豹”式則是與IV號坦克一起與加軍的6磅炮、“阿喀琉斯”和坦克展開瞭近距離作戰。貓捉老鼠的遊戲不僅發生在佈隆周邊,也在村子中進行。最終,看著自己的“豹”式一輛接著一輛地被擊毀,拿下佈隆已經成為瞭不切實際的泡影,裡賓特洛甫下令將所有剩餘的坦克撤回。按弗萊貝格的回憶,裡賓特洛甫的“豹”式是最後一輛撤離的坦克,他將“豹”式的炮塔轉向後方六點鐘方向,以掩護其他坦克撤退。盡管如此,由於轉向裝置的問題,弗萊貝格的坦克是最後一輛抵達阿登修道院的坦克。

在當天的剩餘時間裡,第3連剩餘的“豹”式與第12裝甲團的其他車輛以及一些擲彈兵防守在阿登修道院周邊。到瞭晚上,WSS第12“青年”師撤至奧恩河南岸,隨著一聲巨響,德軍工兵炸毀瞭奧恩河大橋。

至此,通往卡昂的門戶已經朝盟軍打開瞭。

1944年7月9日,“查恩伍德”行動正式結束:盟軍解放瞭卡昂北部地區。但曠日持久的卡昂戰役並沒有馬上結束,戰鬥的烈度也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德軍與盟軍圍繞卡昂的角鬥將一直持續到8月6日。

四、餘音

佈隆上午的戰鬥中,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損失瞭11輛坦克,其中有7輛在之後被修復,有3人在這次戰鬥中陣亡,5人受傷。

攝於1944年7月9日,一輛於7月8日被遺棄在佈隆的謝爾曼坦克,隸屬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

實際上,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當天的損失全部集中在上午進攻佈隆的時候,這對拉德利-沃爾特斯而言是難忘的一天,他熟悉的士兵,以及他的好朋友奈恩·斯圖爾特·博伊德(Nairn Stewart Boyd)中尉都在這一天陣亡。一系列的壞消息讓拉德利-沃爾特斯在後面的戰鬥中變得緊張過度,在坎貝爾第一次告訴他安全的道路時,他甚至沒有信心去相信坎貝爾的話。

博伊德留下一位22歲的遺孀帕特裡夏·霍爾佈魯克(Patricia Holbrook)。後來,帕特裡夏遇到瞭拉德利-沃爾特斯,他們倆最終成婚,白頭偕老。

而對於高地輕步兵團而言,這場充滿苦難的戰鬥改變瞭許多人的一生。在戰鬥中,有62人陣亡,262人受傷(其中許多人在後來不治身亡),整個團減員過半。與歐洲其他地方所發生的成千上萬場戰鬥一樣,佈隆之戰僅僅隻是戰爭的一個縮影罷瞭。

然而戰鬥還未結束,幸存者們甚至沒時間舉行一個簡短的儀式去哀悼逝去的戰友們。在高地輕步兵團繼續向卡昂進發時,他們將陣亡的同胞們臨時葬在一個果園中。這個果園裡滿是一排排的步槍——裝著刺刀的槍口首先被插進剛被碾碎的泥土裡,陣亡者的鋼盔則是被放置在槍托上。

攝於1944年7月9日,高地輕步兵團幸存的士兵們佈隆吃早餐。

佈隆血戰之後,僅留下經歷瞭人間地獄的幸存者所講述的活生生的歷史。趟過地獄之火後,他們與曾經的自己再也不一樣瞭。

所以問題來瞭,在佈隆上午的戰鬥中,高地輕步兵團和舍佈魯克燧發槍團A中隊有出現什麼嚴重失誤嗎?答案是否定的,實際上他們完全按照英聯邦的戰術原則進行瞭這場戰鬥。

  • 在作戰一開始時他們就使用謝爾曼“連枷”掃雷坦克去清除德軍佈置的地雷。
  • 他們集中兵力對德軍發起瞭猛烈的進攻。
  • 他們使用一個中隊的坦克,加上一個排的掃雷坦克,以及2個排的“阿喀琉斯”對步兵進行瞭支援。
  • 他們的預先偵察十分到位,除瞭利用當地居民傳遞的信息外,還綜合瞭航拍以及其他的數據,此外在戰鬥前幾天,一名德軍戰俘甚至提供瞭德軍部隊的情報和武器佈置情況,而為瞭讓數據更加清晰,他們還按比例建立瞭當地地形模型來對這次行動進行演練。
  • 在1個月之前,加軍曾經到過佈隆。而在7月8日前,他們已經占據佈隆對面的陣地足有4個星期之久,他們對當地的地形可以說是十分熟悉。

然而德軍也按照他們自己的戰術原則進行作戰,SS裝甲擲彈兵第25團第3營頑強地堅守著村莊。當加軍肅清瞭據守在反坦克壕溝和村莊前緣的德軍時,德軍的火炮、火箭炮與迫擊炮毫不猶豫地朝被加軍占領的地方開火,而佈隆本身也陷入瞭德軍的彈雨中,村子化為一片崎嶇難行的廢墟,在當時,唯一能比較輕松地進出佈隆的車輛是吉普和運送傷員的佈倫運輸車。

佈隆是一個極端的例子,WSS第12“青年”師SS第25裝甲擲彈兵團的戰鬥意志超乎常人,一些士兵甚至在近距離面對謝爾曼坦克時也仍在堅持作戰,直至陣亡。

攝於1944年7月9日,加軍第7步兵旅與加軍第2裝甲旅的士兵正在檢查奧蒂耶附近的一輛“豹”式殘骸。這輛“豹”隸屬SS第12裝甲團第1連,炮塔號為135。

佈隆下午的戰鬥中,參與反擊行動的德軍共損失5輛“豹”式,3輛IV號。而加軍作為防禦方,同樣付出瞭代價:兩個協助加軍的反坦克排共有6輛“阿喀琉斯”被擊穿,其中4輛在之後被修復,有2名軍官和4名士兵在戰鬥中陣亡,6人受傷。

與一個月前發生在諾雷(Norrey)的結果相仿,第3連在7月8日總共損失7輛“豹”式坦克,而佈隆反擊的條件與諾雷當時的情況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同——都是在沒有步兵伴隨的前提下,於開闊的平原上使用坦克進行沖鋒,對一個小村莊發起攻擊。

在諾雷,當時的情況是伴隨的擲彈兵隻能步行,光靠腳力沒法跟上坦克,導致脫節。而在佈隆,作戰計劃上的伴隨步兵根本就沒出現過,再加上連指揮官缺乏鬥爭經驗考慮不周,以及師指揮官邁爾由於各戰線崩潰而導致的重視程度不夠,這次反擊的失敗也隻能說是自然而然地結果瞭。

在沒有步兵伴隨的情況下,即便是“豹”式這樣的奇跡武器也會屢次遭遇挫折,德軍在佈隆與諾雷的兩次失敗進攻都是裝甲白給定理的最確切展示 —— 沒有步兵伴隨的坦克將處於獨木難支的尷尬境地。

五、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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