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毛片一樣細碎的生活

四克拉 2024-04-23 21:48 15次浏览 0 条评论 taohigo.com

初中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和一位姓張的同學來往甚密。我一直認為和張同學那段很親密的關系是上天在眷顧我 ,因為在日後很長的時間內我都想不起我們出於什麼原因變得如此親密。和張同學開始交好是在初二的下半學期,在下午放學與晚自習期間大概有長達兩個小時的晚餐與休息時間。從小便習慣快節奏生活的我們用膳時間往往不會超過半個小時。於是,剩下的一個半小時便是夏明翰叔叔心中生命與愛情都無法與之媲美的自由時間。在這每日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自由時間中,我和張同學很喜歡去學校附近的一個山坡散步。那裡是一個被廢棄的供水站,被水泥澆註的圍墻圈起來,而周遭野草已經長到與我們一樣高。倘若我們蜷縮在建築的某個角落吸煙是不會被發現的,於是這個地方讓我有瞭人生中第一份安全感。其實安全感就像愛情,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在你傷心難過彷徨迷茫的時候,它會很奇怪地消失掉,而當你找到任何一點點可以賴以依靠的東西,它又會屁顛屁顛的出現。扯遠瞭,說回我和張同學。張同學是一個在情場七進七出卻毫發無傷的奇男子,在他創下這個神奇的記錄時僅僅十三歲。或許這樣表述對於這個和諧社會來說顯得相當不和諧,然而事實證明,沒有不和諧的存在是無法證明和諧的概念。張同學和我坐在山坡的雜草叢中,吸著每盒一塊三毛錢的迎賓煙。那時我吸煙的技術還不嫻熟,而張同學已經能夠很輕松地將微嗆的煙過肺,隨後吐出藏青色的煙霧。有時他還會重重地吸上一口,隨後將嘴巴變成“O”形,輕輕一吐,力道恰到好處,就這樣一個極具美感的煙圈便會緩緩飄出,慢慢變大,直至被風吹成煙霧,最終消逝不見。那時,我對張同學充滿著對領袖一樣的崇拜,而張同學的身上也散發著無法形容的領袖氣息。然而,由於傢境問題,張同學在競選中雖然票數遙遙領先第二名,但還是未曾謀得一官半職,甚至連小組長這樣的九品官都沒有混上。我為他感到深深的遺憾,所幸張同學生性淡泊,對名利看得極輕。他說,人生在世,如同草木一秋,那是極短的,倘若你時常被名利所累,數十年之後,你會察覺,你的一生是如此如此的沒有樂趣。直到十數年後,我依舊認為張同學的口才與他的口活一樣出色。我對張同學的崇拜達到峰值源於他的另外一句話。那個年齡,荷爾蒙已經開始在每個少年的身體迸發。看到漂亮的女同學開始慢慢隆起的胸部時便會忍不住幻想些什麼。雖然每個學期都會發一本生理教育的課本,並且每周三下午的第三節課還被定為生理教育課,但是那課本從學期初到學期末一直全新如初。說實話,我曾試著翻閱瞭解,幻想自學成才,但晦澀的術語以及無趣的組圖讓我很快便知難而退。至於每周一節的生理教育課早已被數學語文英語這些中考課程攻占。而傳說中的生理老師也神秘得如同村口專註洗剪吹三十年的王師傅,隻聞其人,不見其面。我為此感到煩惱,年少的我很想瞭解夏娃的身體構造以及如何與夏娃一起吃蘋果,膨脹的求知欲就像無處安放的精子一樣躁動焦慮。這隻是我內心的跌宕,我從未將它流於表面。每個少年都是一個單純的裝逼犯。他們的內心中極度渴望牽著自己傾慕的女生的手在金色的陽光下數著金色星星,然而現實卻是在雙人桌的正中劃著一條歪歪斜斜的三八線,誰在不經意間跨過這條豎線的話,那本就十分醜陋的校服上便會多上一顆黑色的墨點,讓它變得更加醜陋。即使如此,還是會有無數的男生都會賤兮兮地跨越雷池,觸碰旁邊女生如同蓮藕一般的胳膊,隨後享受痛並快樂的感覺。我的課桌沒有三八線,那是因為我的同桌是張同學。這讓我有瞭人生中最巨大的兩個遺憾——因為走讀生的原因,我一直沒有睡在上鋪的兄弟,又因為張同學是我的同桌,導致我在低吟淺唱《同桌的你》也不會讓我產生像“誰將你的長發盤起”這樣蛋蛋的憂桑。在一個與眾多午後沒有任何區別的午後,落日的餘暉從四十五度角斜斜地打在我與張同學的身上。張同學吐出最後一口煙,將煙頭在水泥上擰滅,站起身來,毫不畏懼地與夕陽對視。我抬頭看著他的背影,高大偉岸,陰影部分的線條更凸顯瞭他的領袖氣質。當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將我的煩惱向張同學傾訴時,他突然轉過身問道,你知道男的和女的怎麼做那種事嗎?我瞬間感覺自己像被雷擊一般,我想我對張同學已經不再是崇拜,而是膜拜。我看著張同學,還有些刺目的夕陽被他擋在身後,泛紅的金黃打在他的背上,形成一個奇特的光暈。我不再相信《國際歌》中那句“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於我而言,張同學無論從形象還是行為都是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張同學感受不到我內心中的暗湧,他沒有等到我的回應,略微有些尷尬。可他一直都是無懼尷尬內心強大的人,他接著說道,就是男的用他尿尿的東西在女的尿尿的東西裡尿一泡尿。 我依舊沒有說話,這不代表我是個矜持且裝逼的少年,而是我被這句極繞的話繞暈瞭。此後的一周,我一直試圖理解這句話,可我始終不曾理解,原因其實很簡單,我沒有見過女的尿尿的東西,所以無法想象之後的事情。這真讓人惆悵。

又是一個與眾多午後沒有任何區別的午後,張同學沒有叫我去小山坡吸煙,而是神秘地對我說,走,去阿畢傢看電影。我沒有多想便跟瞭去。當時的我就像著魔的異教份子一樣不可理喻地膜拜著張同學,即使他說“你去偷你媽媽十塊錢,咱們下午蹺課去遊戲廳”,我也會冒著事發後被毒打致死的危險義無反顧一往無前。我萬萬沒有想到張同學攜帶的神秘的影視作品居然是一部毛片。從電視亮起的剎那,我的私處便開始起瞭神奇的化學反應,這種狀況隻有在被尿憋到一定程度才會發生。阿畢和張同學看到我的反應哈哈大笑,我感到有些羞愧,覺得自己不算一個男子漢,沒有一絲定力。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真是太他媽年輕瞭,光顧著自我批評,卻沒有註意到張同學和阿畢無恥地翹著二郎腿,並且雙腿緊夾來掩飾他們正在嘲笑著的化學反應。我們詳細地看瞭片中每個體位,某些細節部分甚至倒退重新看上一邊,偶爾還會討論兩句。或許現在的朋友看到我的描述會覺得我們的行為很可笑很土鱉,看毛片非但不快進看,居然還時不時地進行學術研討。但你可否想過,那是一個沒有網絡的年代,片源稀少的就像動物界的熊貓,找到這樣一部劃分為“A級”的影視作品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兒。有瞭那次神奇的觀影體驗,見識瞭女人的私處,雖然隻是從電視畫面中,但張同學此前關於男人和女人做那事兒的形容終於讓我有瞭融匯 貫通的感覺,而我就像被打通任督二脈的江湖菜鳥,逐漸向武林高手進階。多年後,閱片無數的我和幾個哥們兒重溫星爺的《國產凌凌漆》,看到星爺飾演的凌凌柒邊看毛片邊挖彈頭時,突然一個求知欲泛濫的哥們兒說道,星爺看的這片兒叫什麼名字啊。眾人皆搖頭。春潮爛漫海棠紅,我在眾人帶著詫異與膜拜的目光中繼續淡淡地說道,這……是我看過的第一部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