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日本導演、演員北野武深夜駕駛摩托車不幸發生車禍,造成全臉8%面癱。

經歷過生死關頭後,他對生命和自身重新認識,並於1998年拍出《花火》。

花火,日語是禮花、焰火的意思。

電影以此為名,也是為瞭表達生命正如禮花一樣,即便頹唐,也會有剎那的光輝。

故事建構

電影講述瞭一個警察的悲劇故事。

警察,作為一個正義的身份,在《花火》中卻成為瞭一個充滿暴力、蠻橫彪悍、力壓黑幫的角色。

這種身份與性格的矛盾,讓他為守護美好的東西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最終走向滅亡。

從劇作層面看,《花火》的故事線涉及兩條,一條是因果線,一條報應線。

第一條線講述過去的事件對他人格的塑造,第二條線表現塑造成型的人格再去開展新的事件,最後遭到報應。

電影開篇是充滿日本文化特色的畫卷,也是本片的重要意象。

當北野武飾演的西佳敬出場後,通過他踢打弄臟車子的男人表明西佳敬是一個至少與暴力有關的人物。

隨著字幕出現,故事進行,原來西佳敬是一個警察,但他有著不美滿的生活——女兒早逝,妻子重病。

導演通過一系列小事件不斷地豐滿“西佳敬”的性格特征,他戲弄打棒球的少年、病房抽煙,都表現出他的粗蠻、充滿野性。

西佳敬的搭檔堀部深知他的處境,因此經常在工作上給予照料,他向同事們講述西佳敬的不易,並讓西佳敬到病房看望妻子,自己一個人進行工作。

也正是這份照料,在一次工作中,堀部被歹徒襲擊受傷,失去瞭行走的能力,而自己的傢庭也因為自己殘廢而破裂。

另一方面,妻子時日不多,醫生建議西佳敬帶妻子回傢療養,因為現代醫療並不能制造奇跡,這是來自傢庭的壓力。

劇作上講應該給主人公設置“救貓咪”的橋段,即便是一個惡人,他在馬路上救一隻貓咪,也會帶給觀眾好感,從而看到主人公好的一面,並最終站到主人公一派,希望主人公最後取得勝利。

在電影《花火》中,“西佳敬”前十幾分鐘的人物塑造都是扁平而單一的,他唯一正面的隻有警察的身份和觀眾看其“生活不易”而產生的憐憫,但當堀部受傷後,導演開始展現西佳敬的另一面。

原來,在曾經的一次任務中,西佳敬目睹瞭自己的兩個同事殉職,他把這一切都怪罪於自己當時沒有快速行動制服歹徒。

導演在電影中不斷出現“有人中槍”的閃回畫面。

但是這些畫面的時長和信息是逐步遞增的,直到當初的完整清醒出現,我們才知道在西佳敬的心理一直有一個巨大的心理陰影,這是來自外界的壓力。

在這兩種壓力的雙重擠壓之下,西佳敬一方面想讓妻子快樂度過最後的時光,另一方面則想照顧好殉職同事的遺孀和堀部;

而他作為警察本身的工資不高,因此他就面臨著巨大的經濟壓力,經濟壓力推動西佳敬去做一些謀求經濟利益的行動。

他先是從放高利貸的黑社會手中借錢,但高利貸利息巨大,當他還不上後則采用暴力手段直接從黑社會手中搶錢,最後黑社會也滿足不瞭他,西佳敬則直接去搶銀行。

導演在表現搶銀行戲份時可以稱得上電影歷史中的別開生面。

北野武飾演的西佳敬穿著警服帶著槍來到銀行,他安安靜靜,一言不發,他一手將背包放在櫃臺,一手拖著槍,就這樣,工作人員老老實實的裝滿錢袋子,甚至除瞭離得最近的兩個人其他人都沒有發現,拿到錢後他堂而皇之的開警車逃走,而趕來抓他的警察與之擦肩而過。

西佳敬拿到錢後分瞭一部給同事的遺孀和堀部,自己和妻子則開始旅行。

在旅行的過程中,他殺瞭前來討債的黑社會,而自己也被警方發現,最後在晴朗的天空、碧藍的海邊,他抱著妻子,看著放風箏的少女,用兩顆子彈結束瞭兩個人的生命。

電影語言

導演在用鏡頭訴說電影故事時,采用十分明快的節奏和簡潔的鏡頭,很多信息的交代通過畫外音或者“跳切”實現。

在表現堀部受傷時,先是堀部中槍, 等他再出場時則坐瞭輪椅,導演省略瞭中間過程,而傳達給觀眾的信息絲毫不變。

同時也是在表現堀部受傷的這場戲中,上一秒,西佳敬在妻子的病房內點煙,導演通過打火機點燃的聲音轉場,直接到歹徒向堀部開槍,十分利落同時出人意料。

《花火》在電影語言上最大的特點是“極端”與“反差”。

電影中有很多的暴力場面,這些場面不同於港片中的槍戰和動作,北野武以極其冷酷的風格讓暴力果斷利落,是一種表現暴力的極端形式,而在暴力之外,西佳敬去照料妻子照顧朋友的橋段又格外的靜謐、治愈。

這種配樂+鏡頭上的表現,使畫面成為一種情感傳達到觀眾的心中,同時人物之間的來回切換、“半植物半動物”的畫卷展示、人物深思靜止的畫面都作為一種鋪墊情緒的方式,這種濃鬱的外部渲染讓“西佳敬”這個人物身上的矛盾不斷放大,最終一步步走向人生困境。

在北野武的全部作品中,除瞭《座頭市2003》的蒙太奇手段比較多樣外,其他都是用較多的長鏡頭構成影片,這種風格讓北野武的作品達到瞭一種充滿禪意的境界,同時也給觀眾帶來更多的思考體驗。

暴力

北野武的暴力具有強烈的個人風格,用他自己的話說,他不喜歡歐美電影中的暴力場面,因此他電影中的暴力多是快速、果斷、出人意料。

比如《花火》中當黑社會的小弟來向他收取利息時,西佳敬用筷子戳瞎瞭一個人的眼睛,打傷另一個,動作場面沒有過多表現,人物的痛苦和反應也沒有過多表現;

同時電影中的很多槍殺橋段都是出人意料地,可能在常人眼中沒有任何動機、任何情緒沖突的情況,北野武就直接安排人物拔槍殺人。

在塑造暴力人物時,北野武通過矛盾點的設置增強人物內涵。

西佳敬身為警察,自身崇尚暴力,腳踏黑社會,光明正大搶銀行,這明顯與其身份不符,算是一個惡人,但是導演通過那些溫馨場面的塑造讓人物豐滿多元化。

同時,電影中其他的反派人物也給西佳敬的人物塑造增添瞭色彩。

一開始,西佳敬隻身前往黑社會據點,對方要利息不給,他還大打出手搶瞭黑社會的錢,當打手用槍對準他時,西佳敬面不改色,這裡讓西佳敬的“惡”超越瞭黑社會的“惡”;

但是在之後的橋段中,同樣出現瞭向西佳敬一樣的賴皮,而打手毫不猶豫的開槍殺人,這裡一方面塑造瞭西佳敬的強悍氣質,另一方面也在表明黑社會的威脅沒有結束,為後面黑社會找上西佳敬作瞭鋪墊。

修車廠的光頭老板也是一個充滿痞氣的人,他欺負老實人,但面對西佳敬時,則將20萬的車五萬賣給瞭他,這裡並不是說光頭老板欺軟怕硬,而是通過她 的區別對待來表現他對西佳敬的欣賞,這就讓西佳敬的人物性格又上升瞭一個高度。

其實電影在一開始慢慢建置人物矛盾時就暗示瞭人物最後的悲劇結果,包括黑社會、朋友的處境等等,對於西佳敬這樣一個暴力人物來說,走向滅亡並救贖別人,似乎是最好的結局。

導演北野武以極高的導演造詣將這個故事表達的令人動容,如此簡單的一個故事卻表達出令人揮之不去的難過,西佳敬這個暴力的結合體的悲劇結果,讓觀眾倍感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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