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主播暮靄和大傢聊聊郝傑,喜歡的朋友可以關註公眾號《三性大百科》
郝傑是誰?
村裡出身的導演,專拍村裡的情色往事。
如果你看過他的《光棍兒》和《美姐》,會驚訝於原來村裡人這麼會玩。
電影《光棍兒》主角就是一群老光棍,七老八十瞭整天還想著褲襠裡那點事。
片子上瞭後很多人壓根不信,土都埋瞭半截還行?
郝傑的回答是:
有人說城裡人35、40歲以後就不行瞭。村裡光棍們都70、80瞭還在探討性話題。就是到瞭那麼底層,反而什麼壓力也沒有瞭。
《美姐》的尺度更大,一個男人和三姐妹的故事。
愛著大姐、娶瞭二姐、勾著三姐,同時還愛著三姐妹的媽。
拍完《美姐》郝傑受到的沖擊更大,回村被小學老師拎著脖子訓話:
"你拍這個給誰看,能讓小孩看嗎?"
他體諒一輩子隻能看到《新聞聯播》的村裡人,不懂自己在拍啥。
他隻是反感那些道德衛道士,說他敗壞農村名聲。
"罵我都罵不到點上,直接罵我好色就行瞭。"
郝傑當然好色,誰敢說自己不好色?
他沒法形容自己第一次看到《西西裡的美麗傳說》的震撼:原來這些事兒還能拿出來說啊,以前隻敢在被窩裡想。
“性”是他的主題,農村是他的舞臺。
一個村裡人大概率是沒啥精神娛樂的,性既是生活也是娛樂。
所以郝傑拍村裡的性,不是《菊豆》裡老地主虐待俏新娘的壓抑;
也不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單純的動物繁衍。
那就是個快樂事。
《美姐》裡男人和大姐互相看對瞭眼,處瞭一年。
二姐不介意自己的男人和姐姐睡過;
小姨子喜歡姐夫,半夜故意說屋裡進男人瞭,偏要和姐夫鉆一個被窩。
看姐夫不從出瞭門,還特意給姐夫打瞭預防針,說自己不是處女瞭。
她勾搭姐夫不是想讓姐姐離婚,她就是喜歡,喜歡睡一下又怎麼瞭?
“太窮的地方哥幾個一起娶一個老婆並不在乎性道德,農村人沒有焦慮,在精神上比城市人過得好,七八十還可以探討性問題”。
郝傑想拍的是一種生命最原始的自由。
就像他片子裡總在唱的地方戲曲“二人臺”。
歌詞裡全是寡婦、光棍的葷段子。
村裡人唱的性,從來都是幹凈、快樂的;
是後來有人想拿它做生意,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下賤,才把它弄臟瞭。
郝傑敏銳感受到瞭村裡人性觀念的先鋒性,所以把它拍瞭出來。
因為如果他不拍,就沒人拍瞭。
郝傑的傢鄉顧傢溝,是張傢口的偏遠村莊,也是個典型的貧困村。這樣的村全國可能有幾千個,但無人care曾經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文明。
顧傢溝其實離北京不遠。可北京死瞭一條狗都有人報道,顧傢溝就算死瞭一個人也無人關心。
郝傑用最生猛的語言,記錄瞭一片終將被遺忘的文明。
當年《光棍兒》拿到FIRST第六屆最佳導演後,他說:
我們就是光棍兒,我們就是土。怎麼瞭?
隔年《美姐》再次蟬聯FIRST電影節最佳導演,並且包攬瞭最佳劇情、最佳導演、最佳演員、最佳編劇、最佳美術五項大獎。
史無前例,至今郝傑還是FIRST的一塊金招牌。
可他上臺的領獎時說的是:
我不是什麼好東西,千萬別給我投資。你對我再好沒有用,你得對電影好。
你真的對電影好嗎?
總之一句話:讓我撒點野。
沒想到再見到他,當年那個生猛年輕人,已經成瞭被生活捶過的慫男。
消失6年,最近他參加瞭愛奇藝的導演類綜藝《開拍吧》。
精氣神全被抽幹,很難相信這是一個人?
全場6位導演,他是資歷最深的,也是最沒自信的。
曾經那個放下豪言“村裡人咋瞭?我就是土”的郝傑;
現在像個努力追趕城市文明的村裡人,他連該咋坐都要問人。
每次旁邊人找他搭話,他先用衣服緊緊裹住自己,仿佛那樣才有勇氣接話。
別人上臺前昂首闊步,隻有他像無人喝彩的逃兵。
來四位導演面前拉投資,連個完整的故事大綱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他的片曾經拿過獎,都會懷疑他是不是走錯片場瞭?
這又是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被生活錘翻的故事。
《美姐》之後,郝傑拍瞭第一部商業片《我的青春期》。
他把《美姐》的主演都請瞭過去,但主角卻定瞭包貝爾。
彼時包貝爾正因為《港囧》的惡劣表演差點被觀眾撕瞭,他絕不是郝傑想要的演員。
但看下電影的出品方就知道,這是資本要用的演員。
《青春期》和《美姐》一個主題,講男孩的性成熟。
以往郝傑的女神,都是主動而鮮活的。
《美姐》裡新嫁娘不想圓房,能一鍋鏟錘爆男人的頭。
她們自帶性感,活得自由灑脫。
可《青春期》的所謂女神,像所有濫俗片,隻是一個被觀賞的玩偶。
這個女神寄托瞭所謂“屌絲逆襲”的壓抑。
因為女神被男人搞瞭,所以主角要發財。等主角發財瞭,女神又懷著別人的孩子求施舍。
當電影拍到女神哭著說“回不去瞭”的時候,我知道被生活強奸的郝傑自己。
他希望自己可以像賈樟柯一樣,拍被時代撞倒的人,先拿獎,再賺錢。
他已經拿瞭獎,以為接下來能賺到錢。
可2015年上的《青春期》票房隻有1200萬,慘敗;
豆瓣評分剛過6.1,稀爛。
最重要的是郝傑發現,沒人想看真實的農村。
人們隻想看點“農傢樂”。
誰真的想看往地上一坐,就滿屁股塵土的村裡人?
他想繼續拍電影,就得放下村裡人的故事。
他想賺錢,就得彎腰。
如果彎不下腰,那是還不夠餓。
郝傑不怕挨餓,於是他走瞭另一條路,把自己憋瘋瞭。
整整6年沒碰電影。
這次上綜藝節目,別人問他消失幾年都在幹嘛?
他甚至連自己在傢看文藝片都不好意思說。
但很奇怪。
郝傑都這麼慫瞭,他卻是全場唯一一個被陳凱歌、舒淇同時爭的導演。
郝傑習慣性低頭,每次他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咋說,都會深深把頭低下去。
可我更愛看他再抬起頭的瞬間。
被錘瞭6年,他還是有那麼多不妥協。
節目第一關要選演員,張靜初看他沒人選,主動說自己願意演女主角。
郝傑深深低下頭,再抬頭卻拒絕瞭。
張靜初很好,隻是沒有他想要的“鄉土味”。他的作品已經被糟蹋過一次,沒法再妥協。
所以他成瞭個光棍導演。如果節目組另外給他匹配一個,他也堅決拒絕。
第二關舒淇要把他拉入自己戰隊,強調瞭兩次自己懂郝傑這個人、也懂郝傑的片子。
郝傑又低瞭頭,再抬頭:
我比戲難懂。
這個郝傑憋瞭6年的故事,說女大學生缺錢,村裡的光棍饞她的身子,要求肉償。
女學生從瞭,可真要辦事時,光棍慫瞭。
女學生拿瞭錢,又覺得自己占瞭光棍的便宜,於是強上瞭光棍。
郝傑的片子要到下期才能上,可我知道有戲。
還是《美姐》的那批老演員,還是村裡男和女的那點事。
連臨時找的女大學生,都是走路虎虎生風的彪悍婆娘。
為瞭拍這部短片,他拉著全劇組驅車500公裡找到瞭一個山溝溝裡的村子,因為那是“還沒被文明咀嚼過的地方”。
一樣的窮山惡水,一樣的鮮活肉體。
仿佛千裡黃土地上那抹血一樣的紅色。
他還是那麼土。
這種土卻是打碎自己又重新組裝起來後,深深紮根於大地裡的土。
我喜歡郝傑的低頭。
低頭通常代表認慫,在郝傑這裡卻為瞭下次抬頭的堅定。
每個人都會被生活錘,一腔熱血卻撞的頭破血流的事每秒都在發生。
但被錘扁瞭,還能把自己搓起來、再昂起頭往前走的故事不多。
強者才懂低頭。
生活的重錘會無差別錘向每個人,但錘翻瞭還能再昂起頭的,才是真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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