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不知原諒什麼,誠覺世事盡可原諒

学而后知不足 2024-08-07 11:22 13次浏览 0 条评论 taohigo.com

木心,本名孫璞,1927年生,原藉浙江。畢業於上海美術專科學校。1982年定居紐約。2011年12月21日3時逝世於故鄉烏鎮,享年84歲。他的一生被畫畫和文學充盈。

他生在烏鎮名門世傢,求學在上海,某個年代關押在上海,後來出走到紐約,最後終老於烏鎮。他這幾十年來,著有散文集《瓊美卡隨想錄》、《散文一集》、《即興判斷》、《素履之往》、《馬拉格計畫》、《魚麗之宴》等;詩集《西班牙三棵樹》、《巴瓏》、《我紛紛的情欲》、《會吾中》;小說集《溫莎墓園日記》。

很多人知道木心,是從那首著名的短詩《從前慢》開始。“一生隻夠愛一個人”道出瞭萬千文藝或者不夠文藝的青年的心聲。那一首精湛又美麗的小詩,寥寥數語畫出瞭現代人所憧憬的愛情。

今天,我們不聊《從前慢》,聊聊他另外一首詩,這首詩選自他的詩集《我紛紛的情欲》,叫《傑克遜高地》。木心先生曾經是紐約皇後區傑克遜高地的居民,傑克遜高地就在紐約市皇後區西北方,他在那裡待瞭近六年,也為這地方留下瞭一首詩:

這是一首光影聲色俱全的小詩。五月底的傑克遜高地,強勁的陽光已經退下,天色隨之變得暗沉和柔軟,光亮與暗影結合,炎熱變得和藹瞭,就像夏日驟然變成瞭暖陽,就像熱血澎湃的進行曲突然變得緩和動人。

在一切柔和的底色中,在周遭的一切變得溫柔時,心靈平和無比,小鳥從頭頂倏忽飛過,青葉葉子白色墻面,夕陽一寸一寸地向下沉,就像一日的戲曲終瞭時,這片常住的地方好像沒有什麼不同,但的確又不一樣瞭。突然就這樣覺得:不知原諒什麼,誠覺世事盡可原諒。

其實是心境變得不一樣瞭。心情愉悅時,見山是山,見海是海。心情在瑣碎雜事裡沉浮時,整個人都是焦慮無比,自然也就對外面緩慢流逝的美好視而不見。

讀木心的作品,總能從浮躁變得平靜,從難過變得喜悅,從焦慮變得寧和。打掃幹凈屋子再請客,如果有一種魔法,能讓你把占據內心的最大一件事解放出來,該原諒什麼呢?哪一件事是天大的事呢?繁瑣的工作?愛而不得的人?與人的爭吵?一不小心就胖瞭的軀殼?努力工作卻依然沒有多少餘額的銀行卡?細細想來,好像沒有哪一件事,是嚴重得無法原諒的事,用瞭魔法而不覺得可惜。歷經瞭文革的木心,也“誠覺世事盡可原諒”。

畢竟,這些事好像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看起來好像很難,但是似乎跳起來就能在一絲一縷地解決。時間從來不曾給予我們什麼承諾,卻給瞭我們足夠的耐心。

是啊,生活縱然有種種不順種種磨難,可當大自然的光景呈現在眼前,當世界亮出瞭華麗且不凡的底色時,突然就能原諒瞭過往的不順,突然就覺得不論多苦或者多難,都盡可原諒。

他的傢被抄查三次,挖地三尺,數箱畫作被抄走。他被關進積水的防空洞,在獄中仍然寫詩畫畫。

他的姐姐被批鬥身亡,姐夫被關在學校的“牛棚”裡,一個侄子在學校裡被批鬥。全傢人被日夜監視。晚年的他,飄零到美國,最後回到大陸,在這片土地永遠地走瞭。

不知原諒什麼,誠覺世事盡可原諒。沒有經歷過起落沉浮,這樣的一句話說出來,會顯得輕薄如紙。這位歷經滄桑的詩人老者,那天在傑克遜高地原諒瞭世事的一切。

令他執著的,永遠隻有文學和藝術本身。

“生活是什麼?生活是死前的一段過程。”所以還有什麼不能原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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