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搬到小區來住的時候,對面鄰居小李的孩子剛才好與大寶差不多一樣大。所以平時有空會帶孩子相互串門玩。

小李每次來傢裡,都會熱情地和孩子奶奶打招呼、聊天。

聊天後,奶奶知道小李也姓李,就特別開心,好像多瞭一個親戚一樣,於是兩傢走得更近瞭。

平時,要是做什麼好吃的,總不忘給對面鄰居送一份。

但過一段時間後,孩子奶奶有點不開心地跟我說:對面小李,怎麼還叫我“李姨”啊?

我奇怪地說:叫“李姨”有什麼不對嗎?

奶奶嘆瞭嘆氣說:嗨!她都知道,我和她都是同姓的,她怎麼還叫我“李姨”呢,同姓的,應該叫“姑姑”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

我說:小李應該不是故意的,因為如果是我,我也不會註意到這個小細節的。

我能理解,孩子奶奶對這個細節註重的背後,是一種難過:我把你當親人,而你卻好像一直在用稱呼拒絕這片心意。

我更能理解小李,因為她和我一樣,不知道因為姓氏一樣,關系就應該近一層,稱呼上也應該模擬實際的血緣關系來稱呼。

從這個小細節,可以看出兩代人的不同:

老一輩人,在農村熟人社會成長、生活。稱呼上常常不是隨意的,而是通過一定親緣關系的追溯定下來的。在這樣的生活圈裡“阿姨”“叔叔”都是城裡詞匯,顯得特別生梳。來到城裡,要適應這樣的變化,但每當遇到同姓的,會感覺特別親切。

我們這一代,有機會上學讀書,讀書後就出到城裡工作,即使是從農村出來,但與農村的生活圈子還是遠瞭一層。在我們的圈子裡,同學、朋友、同事比親戚還走得更近些,同村關系,更是在工作生活的需要,而被一再修剪、淡化。同姓,也許還會。

從農村到城市,其實遠遠不是有一份工作、買一套房住下來就可以的問題。其中的不同,除瞭生活環境、生活方式等不同,還有人際關系和觀念上的不同。

費孝通在《鄉土中國》這本書中提到的一樣,中國社會是「熟人社會」。社會心理學傢楊國樞把中國人的關系網分為三層:傢人關系、熟人關系、生人關系或弱關系。

從農村到城市,其實是從熟人社會,走向陌生人社會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