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傢|兩萬字看完喜劇大師喬治卡林訪談(全國獨傢)

原創 牙簽Ginger 脫口秀牙簽 2023-05-24 13:43 發表於北京

此內容為George Carlin On Comedy 音頻系列

由Comedy翻譯小組組織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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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譯翻譯:王卓 Norah、分子、王玲玲、蔡曉、亦涵、黃寶咧、莉婭、Davy

中文校對:牙簽

開始的地方

訪問者: 喬治,讓我們開始吧!

能否詳細描述一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可以逗笑別人的?

喬治卡林: 嗯,應該是在我童年的時候,但是要描述出具體時間點還真有點難。

不過,我想說的是,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應該是6歲之前,我媽媽是辦公室職員,她教會跳我“大蘋果”,這支舞在30年代時曾一度風靡。

她教我把手指放在空中,然後自由舞動。

我去媽媽的辦公室找她的時候,她把我帶到她的座位,旁邊還坐著幾個女孩子。

她教我跳“大蘋果”並讓我跟著跳。

雖然當時我還很小,可能也就3、4歲吧,但我已經發現,在逗別人開心的過程中,你可以獲得一種被他人認可的良好感覺。

後來,媽媽開始教我模仿一些我不認識的人。

比如,她會教我,模仿Mae West說“有空來看我的演出哦!”

但是我根本就沒見過Mae West,也對她一無所知。

我就是模仿媽媽教我的東西。我還模仿過Johnny the Phillip Mars Mygpt唱:“Call for Phillip my rings”。

這應該是我的第一次表演經歷,可以算是我的首秀瞭。

在6-10歲的這段時間,我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通過表演來獲得在學校從未得到過的認可、關註、掌聲以及贊許。

訪問者:大概過瞭多久,你決定把表演作為一份謀生的工作?

喬治卡林:我很清楚地記得,我做這個決定之前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那個時候我11歲,五年級。當時我們需要寫大量的個人簡介。

我覺得5年級是一個合適的年紀來回顧並總結過去的生活瞭。

我當時寫瞭很多頁,個人簡介的最後一頁需要寫出我們所期待的未來是什麼樣。

我是這樣寫的:我想成為一個演員,模仿藝人,播音員喜劇演員或者鼓號手。

通過這件事,我非常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渴望被關註,渴望在觀眾面前表演來贏得他們的贊許。

訪問者:你的意思是,你當時已經很確定就是要走這條路瞭,還是……?

喬治卡林:是的,我那個時候已經很清楚瞭,但我沒有說這五件事我都要有所成就,或者成為大明星之類的。

訪問者:其實,當時你就已經很清楚地意識到“我需要被關註”,對麼?

喬治卡林:是的,我自己非常喜歡這個過程。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確定的是,需要被關註是其中一個原因。

因為我的爸爸經常不在傢,而我的媽媽經常要在外工作。

孩子沒辦法找到合理的理由來解釋這件事。

我會想“怎麼沒人在這個傢?怎麼回事?是不是我的問題?”

所以,我學會瞭通過一點一滴的小事來贏得大傢的關註和認可,你不可能一下子就成為別人的焦點。

我發現自己很擅長讓大人們覺得“這孩子真可愛,真聰明”。

我的阿姨經常誇我“機靈”,她自己也很機靈。

不過,後來我逐漸意識到“機靈”這個詞經常被他們用來形容愚蠢的人或事。

不過,這個詞也有其他的含義,比如,照顧我的一個阿姨就經常說我“狡猾”,這是個負面的詞,但是他們用瞭它積極層面的意思。

我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快要11歲瞭。

10歲的時候,我在一部電影中看到瞭Danny Kaye。

我非常想成為他,我對自己說,這就是我想做的瞭。

我要在電影中逗大傢笑,像他一樣用自己的聲音和表演征服觀眾。

訪問者:除瞭Danny Kaye這個榜樣,在你年輕的時候,還有沒有其他的人或物幫助你塑造喜劇方法論?

喬治卡林:我覺得並沒有。在那時,我還不確定喜劇會不會是我一生追求的事業。我在青少年時期目睹瞭廣播的黃金時代過渡到電視的黃金時代初期。

對我來說,我聽過的這些凡是有自己節目的廣播喜劇演員,我的能力都跟他們不相上下。

喬治卡林: 我愛喜劇,我愛喜劇給我帶來的變化。

訪問者:有哪些人給你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或者讓你覺得….要不你說說有誰吧?

喬治卡林:可以啊,首先,Feminigen and Marley, Amos ‘n’ Andy (註:以曼哈頓黑人住宅區為舞臺的美國電臺/電視情景喜劇), Charlie McCarthy, Edgar Bergen& Charlie McCarthy(註:Charlie McCarthy是喜劇演員Edgar Bergen表演腹語用的木偶搭檔), Fred Allen(註:美國無厘頭派喜劇演員)。

我比較少聽Jack Benny(註:一位集電影電視電臺演員、喜劇演員和小提琴手多重身份於一身的藝人),他的風格不是我最喜歡的類型。

The Bob Hope Show(註:一檔美國著名的電臺喜劇,由Bob Hope主持,多位喜劇演員或音樂人客串),裡面運用瞭很多不同風格的喜劇元素。

Ben Cross(註:英國舞臺劇演員),我和他一起表演過,裡面也有很多喜劇元素。

還有一些是輕喜劇,不是肥皂劇但有點像,比如Henry Overage, A Day with Julie等等….

訪問者:哦,那些電臺上播的情景喜劇是吧。

喬治卡林:沒錯,電臺情景喜劇,就是這個。

稍微岔一下話題,其實之前我也做瞭些研究,除瞭電臺情景喜劇以外,當時還有些其他東西也給到瞭我幫助,比如一本叫“一千個笑話”的雜志,我每一期都看瞭;還有一本很小眾的雜志,隻發行瞭幾期,叫Bally Who,我也買過;我看的時候Mad Comics還是本漫畫;

Panic Comics也隻是本漫畫,後來Panic變成瞭一本雜志;還有本雜志叫Help;還有Harvey Kurtzman (註:一位美國卡通漫畫傢)…好多…

訪問者: 聽起來你對喜劇的興趣並不隻是喜歡那麼簡單,你好像非常渴望,或者說,迫切地需要去走進喜劇的世界。

喬治卡林:沒錯,沒錯。哦對瞭,還有Esar的漫畫詞典。

訪問者:這本超經典的。

喬治卡林:我看瞭的第一反應就是:天啊!怎麼那麼厲害?我怎麼沒有想到??就好像是老鼠掉進米缸裡,我當時隻想要…

訪問者:所以你沉迷的那段時間,是8?9?10?12年這樣子嗎?

喬治卡林:對。

訪問者:你和Jack Burns搭檔的那段時候,又開始做起瞭電臺節目?

喬治卡林:恩,那時候我還在做電臺節目。

當時離開電臺成為喜劇演員的計劃還沒在我腦中成型,我還沒有…完全沒有試過當喜劇演員。

訪問者:當你遇到瞭Jack…

喬治卡林:我邁出瞭嘗試喜劇的第一步。

訪問者:恩,然後你們又一起做電臺節目瞭?

喬治卡林:恩。

訪問者:你們做瞭一檔電臺喜劇節目,然後開始做瞭一些線下演出?

喬治卡林:對,我和Jack當時在FortWorth(註: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個城市)工作。

我和他在波士頓認識。

我離開原來的地方去瞭Fort Worth,他離開波士頓,打算一路開車到好萊塢,中途在Fort Worth停瞭一下,就簽瞭份工作,而且就是我當時工作的那傢電臺。

我們合租瞭大概3、4個月。

每天晚上我做完節目…我當時都是半夜下班,他當時是晚間的配音演員…我們就會一起去一傢叫Cellar的咖啡店。

當時還是垮掉的一代(註:指二次世界大戰後的一代人,核心理念包含拒絕時下流行話語的價值觀,進行精神探索,美國和東方宗教的探索,反對物質主義,對人類現狀詳盡描述,試驗致幻藥物和性解放的探索)盛行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自己代表瞭垮掉的一代。

當然,那邊還是有些真正玩世不恭,不受常規約束的自由散漫主義者。

我們會即興創作一段雙人表演:白天在自己的房間裡想一些點子,然後晚上到咖啡店去根據這些點子即興表演。有點簡單粗暴,實際上也是非常簡單粗暴。但根據那邊的觀眾的反饋…對瞭我們的表演是不收錢的,他們會免費提供酒。

雖然這是傢咖啡店,但他們會在咖啡杯裡倒酒。

肯尼迪被刺殺的前一晚,他的特勤人員就在這個咖啡館,那晚這裡開瞭個後來臭名昭著的爛醉派對,後來特勤人員來瞭,就在Fort Worth的這個Cellar咖啡館。

話說回來,就是因為我們從這些有時候會喝倒彩的酒鬼觀眾那邊偶爾得到些笑聲作為反饋,我們就有瞭信心,辭瞭電臺工作,滿懷壯志地開車到瞭加州。

訪問者:哇,你們剛到加州的時候,有幾分鐘的段子?5分鐘?10分鐘?

喬治卡林:我們大概有個15分鐘的段子吧。

訪問者:是成熟的,打磨過的,觀眾之前反應很好的段子嗎?

喬治卡林:對的,“打磨”這個詞在當時用還太早瞭,但的確是經過觀眾檢驗的段子。

訪問者:這樣啊,但你覺得已經夠…

喬治卡林: 恩,我們當時覺得已經可以自信的離開電臺瞭,當時電臺的人還說瞭,“你們一定會回來的!”他說有很多其他人也辭瞭電臺,以為可以在好萊塢平步青雲瞭,結果碰瞭一鼻子灰,我們也會回來的。

他經常會說些這個…

訪問者:這樣啊,那你們到瞭好萊塢,可以大展身手瞭,開始累積更多的段子瞭…然後呢?

喬治卡林:四處碰運氣瞭大概一個月後,我們的錢被偷瞭,所以不得不重新做瞭會兒電臺節目,大概做瞭3個月。

與此同時,我在一傢叫Cosmo Alley的咖啡店找到瞭一份工作。

Lenny Bruce來看過我們表演,Mor So也來看過我們表演,這些都要謝謝我們的經紀人Murray Becker。

後來Lenny幫我們牽線搭橋,簽瞭份GAC的合同。Mor也幫我們在好多地方說瞭些好話。

我們當時的行程是連軸轉。

在 Cosmo Alley隻做瞭三個星期,我們就出瞭一張專輯,關於…

訪問者:你們當時來得及寫段子嗎?

喬治卡林:我們每天都在創作新的段子,而且也挺高產的。

你也知道,後來就不是這樣瞭,我開始想當個歌手,想要稍微遠離喜劇…

訪問者:我還有些想問的,喬治,你完成瞭從電臺到舞臺的轉型,有什麼技巧是電臺上和觀眾溝通學不到的,隻有面對面和觀眾線下互動才能學到的呢?

喬治卡林:關於這點,我覺得得益於小時候在我傢小區裡的經驗。

我是那裡比較有名的開心果,這也是為什麼在做電臺喜劇之前,15歲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要當一名喜劇演員,因為我經常開小區裡的人玩笑。

當時我有一段加起來30-40分鐘的段子,不是一整套,但我會在小區裡演。

比如有鄰居會說,喬治,演一段Oddie Lips從酒吧裡出來,看到Margaret在酒吧外面的段子吧。

然後我就會根據他們提到的小區裡真實的人物的性格,即興創作一段。當時我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10-12個人,而且擅長自己編故事。

我曾經編過一個牧師參加喝酒派對的故事。

所以基本上,我很習慣在小區裡,面對一群人,或者一小撮人表演,有時候觀眾會哈哈大笑,有的時候不會,所以我在表演的時候會一直保持緊張的狀態,要學會適應冷場。

訪問者:有什麼比較技巧性的貼士,比如如何運用麥克風,站位…

喬治卡林:說實話我記不大得瞭。因為我們有兩個人,所以舞臺壓力會小些,因為沒有一個人需要單獨承受壓力,我們共同撐起瞭一場表演。

關於麥克風…其實在不是自己朋友的觀眾面前表演很不一樣(與在小區裡相比)。我們前四周是在好萊塢的一個咖啡館,所以大傢都相對比較有禮貌。後來我們去瞭一些沙龍,夜店表演,觀眾有些已經喝醉瞭,有些很冷漠,他們甚至都不是專門來看領銜主演的喜劇演員的,就更不要提我們這些暖場的瞭…

單飛經歷

訪問者:你是什麼時候告訴傑克你想單飛?

喬治卡林:在我們深夜俱樂部裡面演出瞭一年後,我跟佈蘭達結婚瞭。

結婚的那一刻起,我意識到應該認真規劃我們今後的人生以及我的職業方向。其實我早就知道,我肯定會單飛的。

我跟傑克在一起共事兩年,中途的時候我也有認真地考慮過單飛這事情。

我跟傑克坦白過我的真實想法。

事實上,我跟佈蘭達在一起的第二年,我和傑克分開過一段時間。

當時我經常跟佈蘭達出去約會,他長期在波士頓。

我在Wreck俱樂部遇到佈蘭達。

在這個俱樂部裡,我認識瞭一個叫彼得保羅的喜劇演員

有一次,皮特身體不舒服,沒法上臺,空出瞭兩天需要我填補演出空位。

因為那一次事發突然,我完全沒有準備。

我當時選瞭一些和傑克一起準備的段子,其中有一些段子是可以一個人表演出來的。

我用這些段子以及我自己本來就有的段子撐過瞭兩個晚上。

完成這個件事情,讓我意識到我應該準備好單飛瞭。

訪問者:請問這個階段你創作的段子,有沒有一些個人的表達呢?

段子裡會不會傳達一些信息呢?

喬治卡林:在我還沒離開傑克的時候,我們寫的段子是很鋒利而且帶有話題性的。我們也會常常地討論政治問題。

我們有自己的立場,有時候我們的段子會涉及到種族主義、宗族階級、社會、宗教、特權、慈善等等。

訪問者:你們這些段子很明顯不是給小孩子聽的,是用一些非常正對性的素材去創作的。

喬治卡林:當murve開播之後,我們覺得這種段子講出來觀眾會更有共鳴。尤其是Lenny Bruce當時已然是這種文化的傳播使者。

而相比於去俱樂部看演出,一些年輕人更傾向於去咖啡館看。

訪問者:好,你單飛之後,開始用你自己的素材表演。

我想知道,在你單獨表演的時候,這些段子的效果怎麼樣?

不過很顯然瞭,你已經打入拉斯維加斯的喜劇市場瞭,這個時候表演的素材跟之前的一樣嗎?

喬治卡林:不,我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尋求改變瞭。

我開始不再走咖啡廳演出的路線瞭。

雖然我和傑克之前經常在俱樂部表演,但事實上我們之前還是在咖啡廳的表演風格。

訪問者:咖啡廳的觀眾主要由哪些人組成?

喬治卡林:他們更多是知識分子。這些人顯然都是受過良好教育。他們大部分是左翼,熱愛冒險。他們更喜歡看見表演中激進的言論。

訪問者:咖啡廳這裡的觀眾應該有很多大學生吧?

喬治卡林:沒錯。大學培養瞭很多這樣的知識分子。

訪問者:好的,繼續。

喬治卡林:我們後來在俱樂部做過一次表演,想展示我們尖銳的觀點段子。

後來,我發現俱樂部這個圈子跟咖啡廳完全不一樣。我們講這些會遇冷。

之前傑克不太願意來俱樂部表演,我跟傑克分開後才開始來這裡表演。

那個時候應該是1963,1964的樣子。我單獨去瞭幾次俱樂部演出,感受挺好。我就漸漸不去咖啡廳瞭。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故作深度。

我發現我需要在紐約找到自己可以立足的地方。當時我去瞭佈萊克街的coffee or gogo。

我在這兒表演瞭兩年,中間我有去其他地方演出,就是去瞭一些小地方。

我把其他城市的每一站都當作是一個實驗室。

這些觀眾幫助我找到並認識一個更完整的自己。

這些經歷也讓我有機會上瞭Murve和麥克道格拉斯的節目。

上這些節目還是挺不容易的。

這種經歷對我來說非常棒。

要想上這些節目,你還是需要一些資源和人脈的。

在費城的時候,Murve喜歡在俱樂部發掘新人。

道格拉斯則會保守一些。1965一整年我都在coffee or gogo表演。

當年的5月,我接受瞭Murve的采訪。

在7月,我就上瞭他的節目。

1963到1965年這三年,我都在俱樂部演出。

我在佈朗飯店和附近郡表演,一般每場賺15美元。

我稱這些夜場表演為俱樂部時光。

我有時也會去城市附近的夜場俱樂部表演,我一直沒有離開紐約。

我喜歡紐約的喜劇氛圍,我也在那段時間一直打磨我寫的段子。

我的目標就是上電視參加脫口秀節目。我希望通過上電視來影響更多的人,傳達我的政見和對這個社會的看法。

訪問者:為瞭上電視……

喬治卡林:對,為瞭上電視,為瞭我的事業。

拉斯維加斯事件

拉斯維加斯事件小背景:

在60年代,美國的脫口秀表演環境並不像現在那麼自由,在公眾的表演場所說臟話,是會冒著被抓的風險的。

當年喬治卡林勇敢的說出“ass" "shit"這樣的詞,某種程度推動瞭美國脫口秀表演創作的邊界。

訪問者: 由於上過電視,你開始不再講知識分子才欣賞得來的內容,而開始講更多大眾也喜歡的東西。

這個改變也讓你有機會去更好的俱樂部,也讓你最終可以去拉斯維加斯,是嗎?

喬治卡林: 沒錯,因為在電視節目中有瞭知名度,我才有機會去拉斯維加斯那邊更好一些的俱樂部。

訪問者: 接下來我們聊一下你在New Frontier Hotel and Casino的那一次演出事件。

外界有很多不同的說法,比如發生瞭什麼,它是如何發生的,甚至有人說是你事先計劃好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

喬治卡林: 好的,我順便也把具體的日期告訴你。那幾年我參加瞭一些電影試鏡之類的工作,並且參與瞭很多的電視節目。

訪問者: 是在1966,1967和1968年這三年麼?

喬治卡林: 對的,1966年是我電視生涯的開始(註:喬治·卡林在1966年登上瞭《今夜秀》)。

到瞭1969年我開始做瞭些改變,我開始在演出的時候談及類似“ass”的臟詞。

沒錯,就是在1969年的10月New Frontier Hotel and Casino的這場演出後我被禁演瞭。也就是在這次事件中,我在臺上說瞭“ass”這個詞。這樣的事件發生過兩次。

還有一次就是給那些打高爾夫的人,Robert Maheu (美國商人及律師,商業巨頭Howard Hughes在內華達州的首席運營)和Howard Hughes企業裡的那些人表演,我稱這些人為“the golf assholes”。

他們有一個高爾夫活動,當天他們都提早來瞭,所以我不得不提前開始演出,而且那天他們都喝得爛醉。

我在演出的時候談及瞭我的屁股,我說“I ain't got no ass, you’ll notice I ain’t got no ass, some guys got a bigger ass, some guys have smaller ass”。(我沒有屁股,你會發現我沒有屁股的,有些人有大屁股,有些人有小屁股,而我沒有屁股。)

後來,經常有人見到我就跟我說:”hey George where is your ass, I ain’t got no ass.” (嗨George,你的屁股在哪兒。我說我沒有屁股。”)

因為我說瞭“ass”這個詞,在1969年的時候,我的演出被取消瞭,然而當時距離我的合約到期還有一年的時間,所以他們給我發瞭最後一筆錢,然後就讓我走人瞭。

訪問者: 也就是說,你當時的合約裡不止一場演出,也不止一天的演出。

喬治卡林: 我當時簽的是兩年的合約。

訪問者:真的麼?在Frontier?那次演出前已經演過幾場瞭對麼?

喬治卡林: 是的,我想想…對,因為那年四月我有個演出在Frontier Hotel,所以我去過那裡。

我當時每周賺一萬美金,這個酬勞待遇很好瞭,就算放在今天也是很好瞭。

被關門的那一場是10月23號,所以當時我已經在那裡演瞭兩周瞭,本來還有一周。

他們因為“ass”事件在當晚較早場的演出後取消瞭我的演出。

他們說我們會根據合約給你付清這一周剩下的演出費。

一年之後,我在1970年又回來瞭,我8月份在那裡的演出。很開心,這回我的演出費提高瞭。

然而我在25號的演出之後的演出又被取消瞭。

我當時已經在那裡演瞭三周,正是那天晚上我說瞭“shit”這個詞。

我在演出裡說的是:你們知道有些人會說“shit”,Buddy Hackett(註:美國喜劇演員)會說,Redd Foxx(註:美國喜劇演員)會說,而我不說。

我聽他們講覺得很有意思,但我不說。這就是我所說的全部瞭,就因為這個我被炒瞭。

訪問者: 所以在第一次你因為說瞭“ass”之後,他們依然願意再次花錢請你回來。

喬治卡林:是的。

訪問者: 他們有沒有跟你說:“喬治是這樣,我們不希望再跟之前一樣說那些東西瞭,那樣有點…”

喬治卡林: 我自己猜瞭一下,感覺第一次主要是因為演出主辦方不想影響他們自己的聲譽。

然後主辦方認為他們必須做點什麼。我感覺應該有人跟我談過話,但我記不清瞭。

關於不能在電視上說的七個詞

訪問者:你有一個成名段子叫做《不能在電視上說的七個詞》,能否給我們描述下,這個段子是怎樣一步一步寫成的?

喬治卡林:當時我處於一個過渡階段–拉斯維加斯事件。

那個事件隻是那兩年間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中的一個。

正如我跟你說過的,那時候我也在夜總會、拉斯維加斯以及主流的電視節目等地方表演。

當時我精準地將自己定位在自己想要的樣子上——與我本身的風格僅有一點點的違背。

別忘瞭我本身的風格是懶散的、反權威、充滿挑釁的。

隨後,我開始徹底違背自己的風格,我開始學著表現的“可愛”和“聰明”。

不說太多自己的觀點,隻表演觀眾想看的。

我學會瞭這種風格,它讓我在夜總會和電視上收獲瞭很好的效果。

但是表演的部分還是無法成為我習慣的樣子,我看不到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所以我又開始覺得這樣不是很好。

我意識到,我當時隻是利用自己假裝很主流的人物形象來得到做電影的機會、 一心想著做電影,做電影,讓我做電影,跟那些讓我做電影的人玩。

但是做瞭電影,發現自己還是不滿足,我不能隻做這個。

我發現沒有那麼喜歡電影。

我意識到自己是個喜劇演員。做喜劇演員才是你的個人興趣,你擅長做喜劇,你再看看你現在做的。

因為有瞭這些想法,從69到71年我又開始轉型。

到71年,這次轉型就完成瞭。在那個階段,我開始試驗用”ass”這個詞,我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抽大麻,這與我反社會的態度極其符合。

使用“ass”的效果是,跟很多同樣試驗過這個詞的人一樣,它將我推過瞭那條邊界,推向瞭另一個階段。

這一跨越是否發生其實是個必然,這取決於環境。通過“ass”,我前往瞭下一個階段。

然後我發現,其實我是在不喜歡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我是在娛樂我的敵人。他們是保守的中產階級觀眾,而我也在為他們做著保守的表演。

但我的內心是與他們不同的,我要把我的內心挖掘出來。

所以我就這樣走過瞭這一過渡階段。並且,這個轉變直接呈現在瞭公眾面前,

我依然持續做電視秀,上Steve Allen,Della Reese 和 Virgina Graham 的節目。

我繼續我的表演,我的胡子變多瞭,頭發變長瞭,我的段子也開始變得更加大膽瞭。

到瞭這個時候,我開始覺得,很好,這正是我想要的。

從那時起,我開始去大學校園演出。拉

斯維加斯攆走瞭我,這裡那裡都不讓我去。

他們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們。

我要到大學裡去,那才是我的觀眾。

這次轉型完成後,我拿到瞭跟 Little David 公司的合同。

我決定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展現這種轉變,因此我把這個專輯叫做 FM&AM,。

意思是我從FM 喜劇演員轉變為AM喜劇演員,我的段子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接近大眾。(註:專輯FM&AM碟片包含兩面,其中AM面為單聲道,收錄瞭喬治卡琳較為幹凈的段子;FM面為雙聲道面,左聲道為喬治卡琳右聲道為觀眾的聲音,其中收錄的是他更為大膽與反主流文化的段子)

FM這一面,其中一個段子叫做 “shoot”, "shoot"是”shit“這個詞的委婉表達方式,” shoot“是有兩個“o”的“shit”,或者說“shoot”是帶著一副眼鏡的“shit”。

我整個段子都在說“shit”這個詞其實是無害的,以及我們都是怎樣用這個詞的。

主要都是隱喻的手法,把那個“shit”搞出去,你覺得那個“shit”是用來幹嘛的,你這給我的都是什麼“shit”。

這樣繼續向前發展,就有瞭《七個詞》。

這個作品,我想做的就是把這些詞羅列出來,讓觀眾體會我對這些詞語的感受:它們僅僅是詞語,隻有當人們賦予它們污穢的意味時,才變得可怕,是人賦予瞭它們破壞力。

如果說這個詞的人是出於邪惡的動機,那麼這個詞的確就變成瞭邪惡的幫兇。但它們本身隻是印在書本上的詞匯,它們本身是無害的。

這也是為什麼我想將它們擺出來並且讓他們不再是敏感詞。

訪問者:剛剛為我打開瞭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個若是你寫那些段子的動機,你的觀點似乎與這一整代人不謀而合,那些年輕人對這些詞有著跟你一樣的看法和感受。

因為他們每天都在用這些詞,並不覺得它們是某種禁忌,或者看上去從未覺得這些詞有什麼不妥當。

這真是太吸引人瞭…

喬治卡林:說到這些詞,有兩件事兒:有時候我為瞭讓我的觀點更好地被持有不同意見的人接受,我會說,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被教育要尊重三類人:警察、軍人和職業運動員。

你也知道這三類人平時是怎麼說話的,所以這些詞本身能有什麼錯呢?

另外一件事兒,是我教育我的女兒,我告訴她即使其他人賦予這些詞語以傷害力,你也必須尊重他們這樣做的理由。

假如有人不喜歡這些詞語,你就沒有在人傢面前講這些詞的權利。這些詞語可能使你變得不禮貌或是粗魯。

你在如何使用它們這個問題上必須謹慎,但是詞語本身不會傷害到你。

註:FM & AM is the third album by American comedian George Carlin.

訪問者:一個喜劇演員的成功與他處理商業事務的能力有多大關系?

喬治卡林:成功意味著什麼?……

你換一個說法問我。

訪問者:嗯…在表演事業上成功,你不得不扮演一個生意人的角色。

喬治卡林:或者你必須找到一個你信任的人做這個事情。

我現在很幸運,在目前這個階段,我就有可以依仗的人。

我跟那些做生意的人有過不愉快的經歷。

我對商業這一塊從來不感興趣,也不在行。我甚至沒有那種心思,但為瞭應付別人我會說, “嘿,今天發生瞭什麼事?”

你知道,這與我的天性相悖。

呃,可是如今已經不是那樣瞭,我現在有瞭可以依靠的人。

你知道,在這方面我已經不需要擔心瞭。

這是一種穩定和諧的相處關系。

呃,我想說,無論是在任何形式的商業成功中,你要麼是一個好的生意人,要麼你找到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心地善良頭腦好,這種人很難找。

訪問者:喬治,當你用一些特定詞匯,比如:pussy,bullshit,fuck,asswhole, cock。毫無疑問,會讓觀眾爆笑。

但是如果把這個段子裡的特定詞匯刪掉,

段子依舊可以像原來那樣好笑麼?

喬治卡林: 有些會,有些不會。

它取決於這個詞在你講的段子語境中的重要程度。

我沒辦法用一兩個例子來解釋。

其實就是在某個語境下你說出來瞭或在某個笑話中講瞭這樣的特定詞匯,它會變得超級好笑。

在另一些語境,當下的情緒會因為有瞭這樣的用詞才更能傳情達意,就像你說沖擊力, 我會想說一些有關沖擊力感覺的要素一樣。

當語境中的情緒較難理解,或者是較為獨立突出的一部分時,這些特定的用詞會在段子中變得必不可少。

但在某種程度上,如果不使用,段子也還有梗,隻不過沒那麼好笑。

為什麼我要提“沖擊力”這個詞,眾所周知,這些年因為傳奇巨星Lenny Bruce那句“shock”,成瞭我們談論這種類型喜劇時經常會提到的熱詞。

大傢經常會說“我們這麼做是為瞭帶來‘沖擊力’”。

他們明白意外能滋養出喜劇效果。

喜劇的使命就是讓人們出人意料。

所以,“沖擊力”可以說是強化瞭的意外感。

如果你在表達一些東西時,想要有“沖擊力”,你可以嘗試更有沖擊力的做法,以一些會刺激到觀眾情緒的事件開頭,例如“xing侵”,再配合一些畫面感,這就是在給人沖擊力。

這些用詞會加強意外感。

就像埃及的相片給人的沖擊,照片本身並沒有什麼沖擊力價值,隻是起到修飾作用。

這個社會,並不是所有人說話都需要加沖擊力的詞語。

但是大多數人在私底下會這樣強調自己的觀點。

訪問者:你看完艾迪·墨菲 ,傑·雷諾的演出之後,你有什麼反應?

畢竟,艾迪·墨菲的演出中會說很多臟話。

喬治卡林:你知道的,使用這些詞匯是講求一個度的,而且是需要聯系上下文語境,這樣才能說得通。

我對我的表演有耐心,我會談論癌癥,當我開始談論癌癥時,我會用一些其他的擦邊話題作為引子,就類似深水中隱藏的暗箱,我其實一直在談論癌癥。

我讓一些觀眾爆笑,也有一些完全不會笑。

就是有一些觀眾不會想聽你說某些話題,而有一些話題你說瞭他們會不想聽。我也談論過強x,雖然有人從不談論強xx這種話題,但我還是說瞭並且引起瞭很強烈的笑聲。

我想告訴大傢,段子的語境以及你怎麼用它,你要清楚你所講的段子的語境以及你的意圖是沒有攻擊性的。

不同語境和意圖下,有些詞匯會傷害到觀眾。

從中我學到瞭什麼呢,我認為一切順其自然,我認為艾迪·墨菲作為單口喜劇演員,還能年輕並且無拘無束。

我的意思是,他是從情景劇到喜劇電影演出出來的,他的單口的表演當然還沒有成熟。

但是他知道如何控制他想要的氛圍的,這都是他的經驗積累,我覺得用他做例子討論這樣太拘泥於形式瞭。

傑·雷諾的表演就從不使用粗口用詞,這也很棒,但我不會選擇和他一樣的。

訪問者:每個人應該做自己擅長的事。

喬治卡林: 沒錯。我覺著把你自己的行為準則強加給別人,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訪問者:喜劇表演者通常都會根據他們所表演的不同喜劇類型分類:社會諷刺作傢、單口喜劇演員、角色喜劇演員、動作喜劇演員…在你1978年的一場采訪中你說過:“我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實際上是一名作傢,一個可以上臺去表演自己作品的作傢。”你現在依舊這樣看待自己嗎?

喬治卡林:哦,是的。找尋創意並將它們形成段子對我而言有很大的樂趣。

表演的過程是十分令人滿足的,它同時也是創作過程的最後一步。

我能夠上臺表演而不用擔心其他人扭曲我的作品或者更改我的詞句真是太好瞭。最大的樂趣來自於,你找尋到某個創意然後意識到:這個點真是太好瞭,這個想法難道不奇妙嗎,之前都沒有人發現過這一點。

然後你可以將這個創意用你的方式說出來。

訪問者:我們之前也跟Neil Simon(美國編劇)討論過這個問題 。

他的激情在於站在後臺看著演員們說出他寫的臺詞。

他會因為某一句臺詞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而感到懊惱,並且想趕緊回傢修改臺詞,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親自上臺演繹自己作品。

喬治卡林:我上臺的欲望與沖動,相信從我們之前的談話你也知道瞭,是高於一切的。我需要登臺展示自己,贏得觀眾的掌聲。

我曾在自己的表演創意停滯不前的時候有過一個重大發現——在67,68,69年那段時間,當時我正剛開始與Doris Day (美國女演員)共同創作情景喜劇That Girl. 我發現我沒能自動進入表演狀態,我不喜歡當演員,我害怕當演員,我也對這件事情缺乏自信,這件事甚至令我害怕,所以我就不再參與到其中。

這件事情迫使我繼續我的單口演員生涯,並且讓我有機會發掘到這種能夠不斷產出並且不斷提升內容質量的能力。

這些能力現在變成瞭14張表演集以及7個半小時的HBO節目。我在年輕時是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能力的。

訪問者:你也喜歡一些英語的語言特點來寫笑話。比如一些口語表達,陳詞濫調,習語俚語等。

一個喜劇演員需要具備對語言的熱愛,或者說需要擁有很大的詞匯量來完成表演嗎?

喬治卡林:不,喜劇美妙的地方在於有很多種不同的方法讓大傢笑。笑是一種奇特的生理本能。

你自己可能也對此有所研究,所以你應該會知道它是極少數既可以由生理因素也可以由心理因素引起的反應。我們既可以通過讓別人腦補好笑畫面的方式,也可以通過撓你胳肢窩的方式把他逗笑。這兩者在生理上的影響是殊途同歸的。

我們的心跳加速,呼吸加速,大腦分泌多巴胺。

喜劇是一門治愈的藝術,它有能力去給一個人帶來短期或長期的改變,我堅信這一點。

科學傢們也開始對此進行更多的研究,雖說這類研究在過去被認為是不務正業。然而因為喜劇擁有這種可以說是神秘的特性,有多種方式來實現喜劇的效果就顯得尤為有趣。

40年代的時候人們喜歡的那些夜總會雜技表演者,他們都是來自落後的地方。他們在那裡表演的時候並不需要用到智商或者詞匯量。

但那些表演依舊好笑,這是因為它們有預設也有驚喜,喜劇往往會把你從一個預設拽到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如何達到這樣的效果,有成千上萬種方法。

Carol Burnett (註:美國喜劇女演員)可能從來不寫,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事實,但她可能多年來也沒有寫過多少段子。她隻是拿起劇本站在那裡,加上肢體語言和她的情感在裡面,所有的事情就都水到渠成瞭。

Mort Sahl(註:美國喜劇男演員)在舞臺上基本不怎麼動,沒有聲音變化沒有表情變化也沒有什麼肢體動作,他的表演裡全是富有諷刺意味的邏輯梗。我能結合使用這些技巧,對此我感到很幸運。

因為我可以在表演的時候同時用到我的身體和聲音。

這些技巧幫助我更好地把各種想法寫下來,比如我可以寫一些像蕾絲一樣精妙而難以言喻的事情,也可以寫一些像是把幾個骨灰盒扔出墻外一樣無厘頭的內容。因為它們都可以助我達到表演效果。

訪問者:所以詞匯量並不是必須的。但它幫助過或者說曾經是geoge carlin的重要支柱。

喬治卡林:它在你想說一些微妙的東西時候有用。當你說的東西的框架不那麼牢固,強大的詞匯量可以使你更加準確完美的表達你想表達的意思。因為我剛剛就說過瞭,你把觀眾的思緒引到某個地方,然後突然之間,你讓他們出乎意料。

關於寫段子的心得

訪問者:你是不是經常會用一個非常厲害的老段子,比如“the names of single bars(單身酒吧名單)”作為一場演出的結尾,為這場演出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喬治卡林:那場演出的最後隻剩下兩分鐘,時間不太夠瞭。前幾年,我一般都會以“臟詞名單”收場。

(註:臟詞名單此處指七大臟詞(Seven dirty words),它是美國喜劇演員喬治·卡林在1972年發行的專輯《Class Clown》“永遠別在電視上說的七個詞”(Seven Words You Can Never Say On Television)這段音頻中所列出的七個英語單詞:shit, piss, fuck, cunt, cocksucker, motherfucker, and tits.)

這個段子差不多450個詞,我會拿一張紙,並用自己的風格以貫口的形式把它表演出來。

所以,當時通常我會用臟詞段子作為我演出的結尾。

訪問者:那就是你被大傢所熟知的“臟詞”瞭吧!

喬治卡林:是的,我叫它“臟詞不完全名單”。

不過最近,我開始從中選擇一部分作為素材,這是我最近在做的“臟詞租賃”,其實就是用這個“臟詞不完全名單”中的某幾個詞來表達對某個社會事件的憤怒和不滿。

我很喜歡在表演中加入強烈的情緒表達。

訪問者:之前提到過,你目前寫過的素材總共可以表演多久?

喬治卡林: 嗯,我已經有7個半小時的HBO的演出素材,效果都不錯而且完全不重樣。

我大概還有3個半小時從來沒放到過電視上的段子。

訪問者:那我知道瞭,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一口氣講11個小時的內容。

喬治卡林:是的。

訪問者:你選擇用在專場上的段子標準是什麼?

喬治卡林: 一般來說,我做一個標準的專場,也就是年度秀,一般需要18個月或者更久一點才能打磨成HBO秀。

這段期間,我可以創作出大約(1個小時)55分鐘的表演內容。然後,我會出這場HBO的演出DVD,剪輯掉10分鐘,出一張45分鐘的專輯。

在以後的表演中,我會逐漸把這個專輯上的段子扔掉。

當然瞭,我不會一次性全部扔掉,畢竟產出一個全新的45分鐘表演不是那麼容易。

訪問者: 在那18個月期間,你都是在創作新段子?

喬治卡林:是的。目前,除瞭那一小時,我隻剩下2小時25分鐘的內容。

但我最近又創作瞭一個半小時的內容。

這也就意味著,我又擁有1小時的全新內容瞭。

明年11月份,我會再把這些段子全部扔掉。

給HBO做完節目後,我會把之前的扔掉,繼續創作新段子。

訪問者:在HBO的六月特輯中, 其中有一期,你稱之為“那些我不需要的人”,這期節目很棒。

節目裡總共有25個笑話,你一個接一個講完瞭….為瞭挑出這25個有效果的段子,你需要寫多少個才行?

喬治卡林:我大概寫瞭四五十個,再從這裡面選25個。

這四五十個指的是那些我需要寫出來,記住並且在臺上講過的,而不是說那種,覺得不錯,這是一個好話題,到瞭舞臺上我可以用的素材。需要寫出來的必須有四五十個,帶上臺的大概29到30個,實際表演的時候再削減到25個。即便是留下的那25個,它們也不是說完美的,還是有打磨的空間,因為我總能想找到更合適的內容打磨它。

喬治卡林:比如,其中一個笑話,剛開始創作的時候它是這樣結束的,打磨到最後是這樣:“有一個人用埃克森信用卡買陰道潤滑液。(註:埃克森美孚公司Exxon Mobil Corporation,是世界最大的非政府石油天然氣生產商)”我覺得這個段子平衡感毫無違和感,而且節奏感都很也還不錯。“anyone who pays for a vaginal jelly with an Exxon credit card(有人用埃克森信用卡買陰道潤滑液)”,這一句它會讓你想到把“oil”與和“vagina”,這是一種奇怪的組合方式。

這兩個毫無關聯的詞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聯系起來。

實際上一開始這個笑話,講的是某人用信用卡買避孕藥,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我有勇氣用這種方式說那一段,但是起初就是這麼枯燥把這個段子如此無趣地呈現出來。

訪問者:一般來說,你寫的段子和最終留下的段子有沒有一個大概的比例?

喬治卡林:這個不好說,因為我有多種路子,做很多不同的事兒。

比如說,我直接把有趣的東西列出來(註:喬治卡林表演的段子是這樣的:先說一個主題:“那些我不需要的人” 之後不斷的把他認為不需要的人說出來 如:銀行櫃臺員 美國總統 公車售票員…)。

有時候我喜歡單純量的積累,我認為積累也是喜劇的一個要素,你要不停的積累。

我的一個秀結束的時候,有個叫“註意事項”的環節。剛開頭的10個可能意義不大,但它們已經掀起瞭波浪,當你講到20個的時候,開始有笑聲瞭,你繼續講到40個,效果會越來越好。

喬治卡林:我用系列的方式,也用語言分析的方式,我還對人們的鞋、車和駕駛情況進行觀察。

不同的方式,情況不盡相同,所以我沒法給出確切的答案。我想說的是,把這些積累下來,有一半你可以用得上。

訪問者:這是個比例很理想瞭,你知道,很多喜劇寫作者,即使寫得很好,也隻有五分之三可以用上。

在一場表演中,你怎樣安排這些段子的順序?

喬治卡林:這聽起來很謙虛,對排順序我沒有什麼技巧,就是憑著感覺來,你知道有些事兒,不用刻意去做。我相信潛意識,我清楚理論在很大程度上是有用的,但是同樣很大一部分工作是潛意識在幫我們做,我們實際做的隻是偶然瞥見一些素材並且寫下來,看到的時候,心裡想這個不錯,看到土豆的照片,那今天就用土豆,看到瞭玉米,覺得玉米太棒瞭。

然而,盡管做的東西不同,但烹飪方式都是一樣的,你有意識地將這些素材壓縮並記錄下來。

喬治卡林:我有記錄的習慣,有些是已經完成的笑話,有些是一句靈感。

其他時候大都是記錄我在觀察的事情。

比如,我會留心一些媒體詞,這些詞我們在談話中從來不會用到,比如,“精神的導向和驅動力”,“一項調查正在展開”,“價格不是飛漲就是暴跌”,“不是俯沖就是飆升”,當我觀察到這些模式,就把它們復制粘貼存下來,目前除瞭放在電子文件中,還會記在心裡。

喬治卡林:這就會引發接下來的事兒:一是為瞭完成特定的任務,我會回頭看這些記錄,從中找一些素材來用。

我被迫看瞭一遍又一遍,看的過程中,你發現這些素材會有一些改變,另外的東西被加瞭進來。

有時候,放在不同文件中的毫無關聯的兩種東西,你竟然看出到瞭某種關聯,這就是大發現瞭。 我是個瀏覽者,觀察者,我做筆記,我不評論,我很少坐下來說,這很像……

訪問者:所以,你可以不加處理的把30個、40個或者50個笑話帶到臺上去講,找出那些絕對無用的部分,淘汰掉。

剩下的慢慢打磨至成熟,就像你說的,它們會下意識地排好順序,對嗎?

喬治卡林:是的,是這樣。它更像是戰場的演習而不是實驗室的實驗。

訪問者:你數過,一個新笑話定型前要試驗多少次嗎?

喬治卡林:哦……不不不,根本牽扯不到數學,都是出於直覺。

訪問者:那你每次表演都試驗新段子嗎? 喬治卡林:有的時候我會對自己不那麼嚴格,我會放松一段時間,放松那麼三、四個月。

不去逼迫自己,就讓事情自然發展,因為你每次講多少都會有一點變化。 有時人們問我你即興的部分多不多,我說不,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材料。

較新的內容會有較多的即興在裡面,但是當我得到我喜歡的樣子,我就不改瞭,我會將它們寫下來。 我會給我的表演錄像,但我不會回聽每一場,如果其中有我想聽的,當晚就會做筆記,有哪些個點,然後第二天去回聽。

這時我會要麼寫出一個新段子,要麼給原有的段子做一些改進,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這裡修點,那裡改點,那裡修點,這裡改點。

六個月之後,這一段就會跟原來的有超過50%的不一樣瞭,它會更緊湊,更有力、更簡潔,相關的一切更協調。

這都是因為日積月累的修改。

訪問者:你這種享受著打磨段子的樂趣到底是來源於安全感呢,自信心呢,還是你覺得這樣做就是能成?

這種感覺不是那種你為瞭某一場演出,或者為瞭表演給觀眾席的哪一個經紀人,又或是在沮喪,害怕的心情下完成的。

這種境界需要好多年時間才能達到吧?

喬治卡林:毫無疑問,這種狀態不單單是因為你的事業越來越好,你越來越成功才這樣,還因為你在這麼多年來個人的成長和改變。

我想有很多人,我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但在我記憶中,這些人已經處於高水平瞭,但是仍然很沒有自信。 因為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需要註重個人的提升。

其中有很多各式各樣的寫手,他們隻是一個又一個笑話地寫。

反之,在過去的十年,我真是覺得,我做瞭很多自身建設,使我自己成為更好的表演者。

現在我的內容更好瞭,外界更喜歡我,我也更有安全感瞭。

所有這些集中在一起,造就瞭我的這份自信。

喜劇變化與段子的節奏

訪問者:從你開始做喜劇到現在,喜劇發生瞭怎樣的變化?

喬治卡林: 喜劇的變化反映瞭這個社會的變化,一開始我是學習前輩的喜劇表演模式,那時候的表演模式都是輕松地開始,愉快的結束。

這些脫口秀演員開始通過電臺和電影表演,後來有瞭電視,我們把它和電臺歸為一類,這樣我們就有兩種傳播媒介。

當年還沒有大型的劇場表演,但是夜總會很流行。

所以,喜劇演員仍然是在一個小舞臺進行自我表達,隻是傳播的途徑變

多瞭。

現在,我們仍然有電視節目和電影表演,但我們不再用電臺聽喜劇瞭,我們也不在夜總會表演瞭。

我們現在有瞭有線電視,我們可以把我們的表演錄像放到在電視上播。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劇場表演和錄音帶。 這是變化的其中一方面。

脫口秀的“軟件”上也有變化,比如說我們說的一些主題,這些內容是因為人們對思想理念的接受程度變化而變化的。

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我們國傢雖然失去瞭很多,但是如你所知,自60年代以來,我們的性革命運動,民族文化……

人們開始更能接受一些新的思想理念與一些他們生活體驗之外的東西,在此過程中電視也讓人們打破瞭可以認知到的世界邊界。

所以整個大環境在改變,喜劇工作不再需要被一些公眾組織成員局限,脫口秀演員可以從各州中解脫出來,他們知道可以打破約束,例如講一些原來是禁忌的話題。

從那以後,對於脫口秀表演而言真的是一個特別偉大的歷史性轉折點。

訪問者:什麼是節奏?

喬治卡林: 節奏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以及一種可以被傳達的點子。 我們日常在進行交流的時候,每當你要說一個你認為重要的想法,你會用停頓來強調它的重要性,來嘗試讓人信服到某種程度。

即使這隻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想法。 所以喜劇的節奏很重要,因為觀眾在臺下看著你,你必須每次都能做到5分鐘爆笑全場的效果。

訪問者: 節奏跟抖包袱有什麼不同?

喬治卡林: 在我看來,兩者之間有挺多不同之處的,畢竟節奏是抖包袱的一部分,抖包袱必須要與你的節奏感覺相結合,這就要求你要瞭解並且掌控你即將要講給他們聽的東西,所以你的語音語調要十分自然就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就像你完全瞭解他們。

訪問者: George Carlin 很善於抖包袱,你非常精準地知道什麼時候引爆全場,你也非常清楚什麼時候用你的節奏和語調去抓住你的觀眾笑點。

喬治卡林: 所以,這些技巧就是一種你表達時候的感覺,這種比較高超的感覺讓你在沒有這種感覺的情況下,表現要好上10-20% 。

地域段子

訪問者:如果你在新澤西講關於新澤西的段子,這裡的觀眾反應肯定會很好。 那麼在新澤西附近的紐約和賓夕法尼亞講同樣的段子觀眾會給什麼反應呢?

喬治卡林:你這個問題非常有意思。實際上新澤西的段子在大部分地區效果都很好的。 因為你把新澤西人當成敵人來調侃,讓觀眾通過新澤西司機的笑話瞭解新澤西。

奇妙的是,新澤西人也很喜歡拿自己開涮。

我發現,你去某一個城市,無論你是在奧克拉荷馬、明尼蘇達、奧爾良,還是其它地方,如果有當地人帶你去玩,你就多跟當地人聊一聊。總沒有錯的。

你發現,這些人傾向於維護自己的傢鄉。 當你談論他們的傢鄉時,他們會說,你在說什麼? 你這樣說是不對的,你簡直什麼都不懂。

假如你攻擊他們的傢鄉,他們隨時準備著為之辯護。

在他們身上有著奇妙的兩面。

訪問者: 是不是有這樣的傾向,你的觀眾在你講其它州的人時,比講到他們自己時,笑得更大聲?

喬治卡林:是,基本上是這樣。 你單獨跟他們相處,他們會維護自己的傢鄉,一旦在群體中他們會捍衛自己的傢鄉。

這就像某個老人雜志上的那個故事,一個很具有攻擊性的故事: 有兩個人發生爭論,等到第三個人加入後,爭吵就開始瞭,然後從一個街區到一個街區,快速蔓延開來。

因此在美國的俄羅斯人被當成是火星人,也是可能的。

並且群體中的偏見也很耐人尋味。

你不能隨便說“黑鬼”。 在舞臺表演的時候,我會很註意這一點,因為多數黑人會介意。

如果你不是黑人,你絕對不可以隨便說“黑鬼”這個詞。 但如果你自己就是黑人,你可以用這個詞。 因為在這個背景下,“黑鬼”被賦予瞭一層新的含義,它表示“兩人關系中更低等的黑人”。

猶太人也是如此,一個猶太人跟我說過,一次高速公路上的交通事故,有人喊道“你他媽的真走運,你不是一個無禮的猶太人,因為我會……”,你看即使是猶太人中,也有更弱勢的猶太人。

訪問者:也許是他們自以為是弱勢人群。 有沒有哪個地區或者群體,讓你覺得是最理想的聽眾?

喬治卡林:沒有,我喜歡說重口味的段子。 我在這一行單口行業也說瞭足夠久瞭,所以我有著相當廣泛的聽眾基礎,他們中有12歲的孩子,也有頭發花白的老者。

根據演出場地的不同,有時候老年聽眾多一點,如果在郊區鎮裡,那麼年輕群體就多一點。

大學生聽眾,我覺得他們根本配不上“學生”這個稱謂,或許我看到的隻是些個例。 反正我發現他們太端著。

大學生為什麼要來聽脫口秀,實際上他們就是要通過脫口秀來認知這個世界。 但他們卻連一點點冒險精神都沒有。

互動的時候,大學生們會搶在成人觀眾前面說上幾句抱怨的話,或者戲謔地問你些問題。

當我告訴他們,我講的笑話是一些你們沒有見過,沒有聽過的事兒,我的笑話僅有一點越界,但不是臟話,是某種有活力的東西,他們聽瞭就很不開心。

訪問者: 我想這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聲音。

當代的年輕人,因著某種奇怪的原因,有的對侮辱性的東西變得很敏感。

對你來說什麼觀眾才是最理想的呢?

喬治卡林: 我也不太清楚怎麼說,隻要來看我演出的人,他知道我是誰,我的風格是怎樣的,並且對我做的事兒抱著足夠敞開的態度,這就夠瞭。

我的意思是,人們願意每個星期花50刀買票來看演出,就已經證明他們喜歡你。

我期望看我演出的是這樣的人。

但有一些觀眾我很不喜歡。他們雖然連續兩次出現在你的演出,但他們並不是以示鼓勵,其實他們不理解你所說的,他們隻是希望你記得他。 你會聽到有人在觀眾席大聲嘶喊,“嗨,George”。

多數情況下我隻是不理,有時候,我會直接懟回去。

訪問者:在美國有沒有哪個地區是你最喜歡去那演出的?

喬治卡林:沒有。 事實上,在小鎮裡,越是保守的鎮子,人也就越內斂,但是即便是那些地區也有我的聽眾。

即便整體水平是很保守的,我依然能從中篩選出相對開放一些的人,成為我的觀眾。

訪問者: 你現在的專場演出中,有沒有可能遇到一對夫婦,他們15年前第一次在校園裡聽過你的表演,並且可能帶著某個當時不在場表哥,對自己的表哥說,你終於見到這個傢夥瞭。

喬治卡林:是的,我碰到過,有些人見過我一半次,他們聽過我的段子,但可能從未看過我的現場。

對我而言,這是最讓我著迷的事情之一,也是長期的職業生涯中最令人滿足的事情之一,每個曾經見過你的人,再見到你都讓你知道,我曾經見過你。

我經常聽到他們對我說,我在我傢鄉見過你,1971年的某個月我在州立大學見過你。這種感覺很棒。

政治話題

訪問者:在那張HBO的特輯裡,你也講瞭很多政治。

這個專場你好像有很多關於政治主題的段子。

喬治卡林:是的,我對這個主題的熱衷度比之前高出瞭很多。

我現在大概有三十五分鐘關於政治的段子可以講。

其中一些是懟當下的意識形態的。

訪問者: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你有這種變化呢?

喬治卡林:為什麼我會如此關註政治這個話題呢? 我嘗試回顧一下,我感覺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瞭。 從1975年一直到……我記不得是哪一年瞭,就大概算它五年、六或七年。

那個時候,我會更加註重一些平凡的瑣事。可能那個時候我需要時間來恢復。

那個時候,不管是我的身體以及傢庭都需要時間慢慢緩和。 我自己也逐漸從濫用藥物慢慢轉變好瞭。

但我也不是一直順利,我在82年心臟病又發作瞭。

好與不好就像周期性呼吸。

我總是說,一切事情不可能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 生命的本質展現給你的呼吸是黑和白,日和夜,左和右,男和女,南和北,所有的東西都是相對的。

每個人都有對立面。 如果你好運接連不斷,那麼你需要深呼吸,讓時間追上你的腳步。

我有過一段時期,其他人都說我江郎才盡瞭。

當然,那隻是當時的人這樣看我,我並不這樣認為。

雖然當時的我踟躕不前,沒有方向,但是這是無所謂好壞。

現在我發現自己重新找回瞭當年“憤怒”的情感。 我正在發泄這個怒氣,這就是我的段子中越來越多地涉及政治的原因。

我回顧瞭今年,我在思考,是因為什麼使這個政治問題又突然出現瞭?

我看見現在很多脫口秀演員都會涉及政治。

然後我意識到,一個有良知和同理心的人,如果對不公平的現象不抱有憤怒的情感,是無法在這個社會長久生存的。

你知道,這不是心地善良、條件反射或者自由主義之類的屁話。

這隻是我們美國人基於一套:我有肉桂味的牙線卻有人睡在大街上這種並不荒謬的價值觀,所做出的正常反應。

所以憤怒激發瞭追求對比和諷刺的喜劇演員創作靈感。

然後這些東西就自然而然成瞭段子。

關於Lenny Bruce

Lenny Bruce小背景

Lenny Bruce是一位美國偶像喜劇演員,社會評論傢和諷刺作傢。他以開放,自由風格和批判性的喜劇形式而聞名,在表演的內容融合瞭諷刺,政治,宗教,性和粗俗等內容。他於1964年因為在舞臺說瞭臟話而被定淫穢罪名被捕。

Bruce的大膽表演為後來有自我表達的喜劇演員鋪路,他的那次淫穢罪被捕事件被視為美國言論自由的一個裡程碑。

訪問者:這麼多年來,有一些評論傢說,你和 Lenny 關於天主教的笑話很相似,另一些人說,你的素材比蘭尼的更冷酷,更尖銳。

你覺得哪個評價更準確?

喬治卡林:我不清楚,我覺得你也不會輕易相信評論傢們這種狹隘又粗淺的結論吧,這完全是對我的誤解。

有些人總是錯誤地把我和 Lenny 聯系起來,僅僅因為我倆有個共同點:使用有褻瀆意味的語言。

除此之外,我覺得我跟他還有很多不同。

我倆都喜歡談論“正義”。

脫口秀的所有的動機都在於,你能夠通過脫口秀談論基本法、基督教的恩典和兒童救助。這就是所謂的“正義”。

你試圖迎合這個世界,並且希望這麼做說得通。

你試圖搞清楚這個世界,但你所看到的世界並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重塑瞭一個版本,呈現給他人。

這麼看來,其實我能做的就是演繹我所看到的世界給你們。

所有喜劇演員也都在努力做這件事兒。

我和蘭尼的共同點是都有“語言”這個問題,蘭尼是第一個制造“語言麻煩”並為此付出代價的人,而我是第一個制造“語言麻煩”並從中獲得成功的人。(此處“語言麻煩”是指因為說瞭臟話或敏感的話題被有關部門抓瞭)

以上是基於相似的一些區別。

另外,我跟他的相似點在於,我通過“Leather Jacket” 認識瞭Lenny,當時我正在經歷一段艱難的時期,我們保持著親密,也不能算多親密,應該說熟識。

我們認識他母親,Sally Marr,很喜歡她,經常能見面。我們偶爾會跑去找Lenny,跟他深入交流是個難事,所以基本上隻是打個招呼,僅此而已。 顯然,他的陪伴對我影響很大。

因為我更任性,正處在人生的成長階段,而且我內心很叛逆,看起來又很高冷。 到瞭某個階段,這樣的形象就基本定型瞭。

Lenny 對我的影響是很深遠的。

這一切,不管是相同點還是不同點,相信每個有主觀意識的聽眾都看得到。

我認為 Lenny 做得更好。

喜劇觀

訪問者:你說一下你的喜劇觀。

喬治卡林:我之前回答過這類問題,我嘗試的東西很廣。 我講過很多不同的話題,其中一些是講社交的,有些是有意思的,有些是講社會的沖突。 我還講一些人畜無害的話題,比如貓貓狗狗。 還有就是講自己氣憤的東西。

還有關於語言的,比如關於英文(編者按:喬治卡林有很多段子是一個英文單詞的再解釋,並不斷深挖其意思,這個單詞字面意思是怎樣,怎麼用,這樣用很荒謬等等)和關於臟話的。 所以我的喜劇觀是:世界有時候是一條平淡無奇的直線,有時候,世界是脫線。(編著按:喬治卡林用的是straight line 和 punchline) 有的事情發生後,你會驚訝:“你相信嗎?反正我不信。”

因為這個原因,你不需要歪著頭,因為那個時候“世界”正以45度的角度朝你撞來,所以是外界不正常。 但世界大部分時候是正常的。

所以你隻得傾斜45度看這個世界,這時候你的觀點就變成瞭“我怎麼能接受這個現實?” 我怎麼樣說服大傢認同我這時候的觀點呢?

去告訴他們這裡很蹊蹺,隻不過它隱藏起來你看不見。

你看!那個人走過來瞭,他看起來很正常,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幹嘛,你看看他的眼神,這個人真的是瘋子!他在跟自己喝的水說話!

你知道,有的時候你就得這樣做,也就是我的喜劇觀點,你得歪45度頭,換個角度看這個世界。

給單口新人的建議

訪問者:年輕的喜劇演員需要一些鼓勵。

你有什麼建議給剛入行的喜劇演員呢?

喬治卡林:我想告訴他們,做喜劇不能離開觀眾,你應該不停的尋找你的觀眾,隻要你願意,每天晚上幾乎所有夜場都能找到你的聽眾。

無論你水平如何,趕緊行動起來,去練習。因為你還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的喜劇風格,也不知道段子如何打磨成型,如何變得更好,那麼現在你要學著去打磨,你要站在人前學習,這是為數不多的你可以做的事兒。

你可以獨自表演,可以在小的演出廳表演,你可以去一個全新的地方表演。 訪問者:這個建議太棒瞭!

喬治卡林: 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在做喜劇的過程中,我一直以自己的方式來琢磨這件事兒。

訪問者: 通常你在講一個段子的時候你都會加一些面部表情或者手勢,有的時候改變你的聲音。這些方法是怎麼幫助你吸引觀眾的註意力?

喬治卡林: 嗯,這些技巧就是增強瞭你要傳遞的信息。

你要說的那些東西,你想要讓觀眾回應的東西是有一種可以觸碰的真實感在那裡的。 或許沒有絕對的真實但是它確實是存在的。

這是一個想法或者是一個反差,你想要傳遞到他們的大腦中。

有的時候,你隻是一個傳遞員。 你要知道,盡管你的肢體語言隻是做瞭一些細微的事情,也可以支撐你的觀點。

觀點是抽象的,但是你可以通過配合一些肢體語言的展示給予這些觀點生命力,你的情感態度也可以因此傳達。 此外,想法和智力有關,但是肢體語言會給他情感和感知,從而增強觀眾的體驗。

訪問者: 所以剛剛那些是在描述身體語言對喜劇表演成功的重要性。

喬治卡林: 當然,這是對觀點的升華

訪問者: 你有時候會用你的一些身體動作使它配合某個段子嗎?

喬治卡林: 有一些段子,通過我不斷的嘗試,我發現加入身體動作和一系列的手勢會增強觀眾的反應。當然,這是經驗教會我的事情。

訪問者: 你還記得DannyKaye (美國的喜劇兼音樂傢)當他唱起來的時候歌詞一樣的地方他的動作都是一樣的,好多年都是如此。

喬治卡林:是這樣的沒錯,經過一段時間,可能是一年半或者是兩年,當一些東西在我的表演中存在瞭很長的時間之後,一小段動作編排可能會變成文字的一部分。

訪問者: 有一些評論傢認為你你是所有美國人民代言人,而且你對社會的文化道德做瞭非常智慧的觀察。你把這些事情東西放在瞭顯微鏡下,通過你的喜劇技巧,把他們變得非常有趣。

這是你的初衷嗎?讓觀眾邊笑邊思考?

喬治卡林: 嗯,當然是的,但更應該這麼說:我想讓觀眾笑,想讓他們感到高興,觀眾笑瞭表示他們高興瞭,但第二件事,我希望他們能夠尊重我的思想。 這就相當於說是讓他們思考。

首先要展示給觀眾看你可以思考。 我覺得這可能和我根生蒂固的因為沒有完成學業而感到的卑微感有關。

我知道我是有頭腦的,在我離開學校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 但是社會上的一些故事讓你覺得你沒好好使用你的聰明腦瓜,“喬治你有個聰明的頭腦,但是沒好好用它”。 經常有人和我這麼說。 但為什麼我們會相信這些胡扯?因為我們的頭腦裡面一開始基本就是一張白紙。 所以我開始覺得我需要展示我的智慧,展示給所有人看。“你們看,我沒有完成學業,我沒有上過大學,但瞧瞧我的創作出的那些作品!”

我覺得我天生就有這股勁在,雖然沒有刻意去做些什麼,但我過往的教育上的經歷是我為什麼執著於讓觀眾“尊重”我的想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