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餘百丈峰是新喻“五星奠位”的木星,是新餘最東面的鎮山,也是新餘第一縷陽光照臨的地方。這是一座充滿詩情畫意的浪漫之山,元代詩人范德機曾在此隱居著述,傅若金曾在此向范德機拜師學詩,終成一代詩翁!與此同時,百丈峰也是智慧之山,佛、道各擅妙場,奔空絕逸,在此尋覓生命的本來面目。從新喻佛寺分佈地圖來看,百丈峰是除蒙山之外、佛寺分佈第二多的地區,約有十一座佛寺,大多創建於唐、宋時期,個別創於元代。

百丈峰雲峰禪寺恢復後,住持釋明宣十分贊賞我在一篇佛教旅遊論文中所提到的雲峰禪寺應該遵行“農禪並重”的方針,躬耕農茶,“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在寺前引種福鼎白茶,並註冊《雲峰杯渡》的商標。釋明宣住持多次提到他曾探尋過藍塘寺遺址,也撿拾到瞭一些破碎的瓷片,這也勾起瞭我們探尋藍塘寺的念頭。因為我們半山文化群的好友,以探討宣傳新餘的文化古跡為己任,利用業餘時間探尋、拍攝並現場解說新餘歷史文化遺跡,以喚醒我們新餘的文化自信!

2023年4月8日,正值周六好時光,我們如約開啟瞭百丈峰藍塘寺遺址探訪之旅。明宣住持因在花鼓山觀音寺臨時有事來不瞭,要下午才返回,所以他邀請瞭森林消防的小彭和守山同志做我們向導,帶我們前往考察。

考察伊始,我們從雲峰禪寺出發,跟著小彭開車先穿過周聶村,然後來到紅心杉木培育示范點。守山同志在點上等候,一見我們來瞭,便帶我們向山林深處進發。山路還算寬敞平整,兩邊林木秀直,遠處山嶺如黛,在經過水平如鏡的藍塘寺水庫之後,終於到達目的地,我們估算瞭一下,步行不到一小時,路也好走。

根據守山同志介紹:道路左邊密集悠深的樹林和右邊不規則臺地及臺地上相對稀疏林地皆是藍塘寺遺址。據說附近村委建小學時,曾把藍塘寺遺址的磚塊搬過去用,況且該遺址因為植樹或森林計劃的原因已經淺淺地翻過一遍瞭。同伴們分別潛入左邊的樹林之中尋訪古跡,撿選瓷片,我則踏上右邊的臺地尋覓著。

走上臺地上不久,我們就發現很多個被盜掘的墓坑,有舊挖的,也有新盜的。舊挖的墓穴已長出青苔,新掘的墓穴則是新鮮的黃土,墓磚被拋灑於墓穴周圍,根據一些殘磚的銘文來看,這些墓穴皆是藍塘寺歷代僧人的墳墓。藍塘寺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寺廟,多年前我在撰寫《江西新喻佛教史概論》論文時,曾經查證到藍塘寺是創建於唐廣德年間(763-764年),開山祖師為法號為安然的出傢人。

為此我畫瞭他的法像。與此同時,藍塘寺也是內涵豐富的名勝之地,《李先芳詩》曾贊曰:

“蘭若建藍塘,秋山蘭桂芳;

 沙從金穴湧,山倚玉峰長;

色界盤龍藏,彌天下雁王;

何公元好佛,不厭宿僧房。”

我在尋覓中發現瞭許多碎磚佈滿瞭青苔,甚至在苔上又長出瞭細草,綠油油的甚是可愛,與大地融為一體,磚本就是從土而來,現在又回歸於土,昭示瞭從輝煌回歸寧靜的激流勇退、適世而安的道理!與此同時我們也發現瞭一些作為建築構件的大石塊,其中一塊長方形石頭一端有圓洞,初步判斷可能是門枕石。

各自搜索瞭一陣之後,同伴們又聚首在一起,分享瞭撿拾到的瓷片,仔細一瞧基本上都是青花圖案。既有花藍圖案,又有隨意深劃的幾道弦紋,既有寫意魚紋;既有花形內底,也有花押底款;既有“玉石奇珍”底款,又有“合義堂制”底款。

對於“玉石奇珍”款,我認為源於將瓷器比德於玉的說法,溫良敦厚的傳統中國人自古以來不喜歡賊光四射的鉆石,而是崇尚溫潤內斂的玉石,有君子比德於玉之說,既然可以比德於玉,自然可以比德於瓷,因為中國瓷文化早熟,源遠流長,長期獨步於世界。早在宋代,景德鎮影青瓷就被譽為“假玉”。元明瓷器胎釉更加明潔瑩徹,更像玉器。所以將瓷器署款為“玉石奇珍”,表示生產者或訂制者將瓷器視同與玉石一般的珍貴。而對於“合義堂制”款,區作協主席何員根認為可能是藍塘寺中有一個建築叫合義堂,該瓷是合義堂定制的。與此同時,末學認為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合義堂是一個傢族的堂號,他們訂制瞭瓷器,並以該瓷供奉給藍塘寺,除此之外,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正當我們將要離開之時,半山群主從被盜的墓穴周圍撿到兩塊粘在一起的墓磚,很可能有意粘在一起,放在墓穴中起到墓志銘或壙志的作用。兩磚朝外的一面皆有同樣的文字,輕輕一掰,兩磚便分開來,員根主席將磚放在道路低窪處的水中清洗,發現墓磚有一長條形凹陷的開光文字,估計是用模子印在磚胎上的文字凸起,介於楷書與隸書之間,文字是:“藍塘寺僧盛茂墓磚”,說明這是為僧人盛茂定制的墓磚,也證明瞭千年古剎藍塘寺就在這個地方!

員根先生是很有鄉土情懷的人,十分重視文化收藏,當他看到兩磚基本一樣,當即拿瞭其中一塊,說將來一旦建立渝水區博物館,這些墓磚和瓷片可以作為館藏之品展示給渝水人民!

下午我們來到百丈峰雲峰禪寺,一面喝茶,一面等候。不久,明宣住持從花鼓山觀音寺回來瞭,我們向他介紹瞭上午考察藍塘寺的收獲與遺憾。然後明宣住持帶我們上到附樓的二樓,向我們展示他以前從藍塘寺遺址上撿拾到的瓷片和殘磚,這些瓷片和墓磚的種類與圖案都挺豐富,既有“壽”字內底款的殘底,又有“白玉石”內底款的殘片;既有“大明年造”款青花碗殘底;又有花押底款的殘底。既有“僧藻監造”的殘磚,又有內為花草紋的獸蹄紋(也有點像變形蓮瓣紋)殘磚;既有青花燭臺殘座,也有印著似為“聶”字的殘磚。這讓我想起瞭我們開車進來時經過的一個村莊叫周聶村,據說該村本以周姓發村,周姓較多,後來聶姓遷入,周姓衰微,現在主要是聶姓村民較多。

最後,大傢讓我即興錄制講解視頻,我就上午對藍塘寺的考察經過以及明宣住持撿拾來的瓷片殘磚,即興進行解說。

背景墻上正好有一個灑脫的“禪”字,我們通常說禪時都說“禪茶一味”,其實禪瓷更是一味,“禪”文化的自在灑脫,與瓷文化的優雅瑩潤,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是如此地珠聯璧合,天衣無縫!給人予一種悠遠的意境與憧憬!

我在即興講解中,談瞭我曾從事新喻佛教史研究,發表過《江西新喻佛教史概論》的論文,談到新喻佛寺分佈的特點,表示要向百丈峰文化致敬!還談到瞭明宣住持弘揚百丈峰文化、開辦藍塘寺遺物展覽的願望!這是一種偉大的發心,發心弘大而深遠,必將對振興百丈峰文化大有幫助!在我侃侃而談之時,區作協主席何員根先生親自為我拍攝,他以攝影傢的獨特視角,俯仰身軀、進退自如,其優雅之態,本身就是一種絕妙的行為藝術!與我同來的好友,都是一個個獨特的生靈,都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正所謂“三人行,則必有我師”,何況已經四、五人瞭!